“姑娘家还是弹《春江花月夜》更相宜。”
话落,立即调弦试音,“铮”的一声泛音如古刹晨钟荡开夜色。
他左手按弦时骨节分明,右手悬腕沉肘,轮指如珠玑落盘,每个音符都裹着月华般的清冷余韵。
曲至高潮处,他偏头任夜风拂开额前碎,轮指化作细密弹挑,指尖与蚕丝弦摩挲出粼粼波光般的沙响。
待到“欸乃归舟”段落,右臂猛然力,四弦齐扫似惊涛裂岸。
尾声却极尽简约,仅以食指反复轻勾子弦。
曲终许久,他仍保持着按弦的姿势。
周围六人皆屏息凝神,仿佛仍置身于那江天一色的幻境。
“师傅,请多指教。”
穆琯玉率先打破沉默。
雪玹轻放琵琶。
“姑娘如何称呼?”
“穆琯玉。”
“琯玉,若你们不嫌累赘,往后我便随行。”
“能奏此天籁者,怎会是累赘?”
姚浅凝适时插话。
“那接下来我们去哪呢?”
“庭关盗匪横行,我们绕道去露台。”
穆琯玉望着跳动的篝火。
“先为师傅调养身体,等开春了我们就下江南。”
清晨。
与四位江湖侠客道别后,穆琯玉用豪华马车在村中换了一辆普通的。
毕竟她们还在逃亡,不能太惹眼。
店家喜出望外,有这等好事?
购置了些必需品和药材,制作好药丸后,三人便调转方向朝露台赶去。
或许是出身平民又早当家的原因,姚浅凝竟意外地会驾驶马车。
只是那缰绳勒的手掌实在是不舒服。
车厢内,穆琯玉取出一个精致的锦盒递给雪玹。
“师傅,这是能缓解您病痛的药,每日服用三粒。”
雪玹接过锦盒,指尖在盒面上轻轻摩挲。
“琯玉,你为何待我这般好?是怜悯我吗?”
“不是……”
穆琯玉别过脸望向窗外银装素裹的树林,声音轻得几乎要被车轮碾过雪地的声响淹没。
“只是为我自己,仅此而已。”
雪玹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展开锦盒。
他凝视着盒中乌黑的药丸,眸中泛起复杂的光彩。
他合上锦盒,轻叹一声后将这个令人心疼的姑娘拥入怀中。
“无论缘由如何,往后我便是你的人了。”
这本是无心之言,却让穆琯玉耳尖泛红。
“师傅说笑了,您……自然是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