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松开他衣襟,转而抚上他后颈,力道温柔得像在安抚受伤的兽。
“让我看看……”
“你究竟在替谁背这口血棺。”
他的手指扣着她的手腕,掌心黏腻的血渐渐冷却,像一层剥不掉的痂。
“我出生医药世家……”
嗓音低哑,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五岁能辨百草,十岁施针救人。遇见师父那年,他说我天生该拿金针,不该拿刀。”
夜风掠过白杨坡,苍白的花影在他脸上晃动,像一场未醒的梦魇。
“师父行医四十年,救过的人能从南昭排到北境。他这辈子唯一一次求人,是为了柳无痕。”
指尖无意识摩挲她腕间脉搏,如同在确认她还在这里。
“南方势力的‘浴血膏’能续命,代价是我们师徒加入他们,永世不得离开……他跪着接过了那瓶药。”
“后来才知道,玄角要的不是帮手,是帮凶。”
他拽着她蹲下,抓起一把泥土任其从指缝漏下。
“这下面埋着的孩子,有一半是师父亲手救过的,他们被玄角驯养成狗,却反过来把师父撕成了碎片。”
“柳无痕给我刀时,说‘清荷,你不能独善其身’……”
“可你知道吗?最该死的不是那些孩子……”
他忽然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是挥刀那一刻……我竟然觉得痛快。”
月光突然被云层吞没,黑暗中只剩他嘶哑的喘息。
“一百二十六刀,每一刀下去都有人在笑。”
“后来才想明白……”
“那笑声是我的。”
穆琯玉的指尖在他心口微微颤,指腹下的心跳平静得近乎诡异。
这不是杀人狂的心跳,而是……那种在无数次生死抉择后,被迫练就的、近乎冷酷的平稳。
她突然明白了。
他的痛苦不在于杀人,而在于杀人时竟还能保持医者的冷静。
他真正恐惧的不是血债,而是现自己竟能如此精确地计算。
哪一针能让人安详闭眼。
哪一刀能最快结束痛苦。
就像……他曾经救人时一样精准。
这比单纯的杀戮可怕千万倍。
是清醒着堕落,是明知罪孽却无法停止,是用救人的手行杀人之实……
却还要用医者的理智确保每个动作都“完美”。
“苏清荷,你撒谎!”
“所谓‘痛快’是假的,‘笑声’是假的……”
“但你这些年每救一个孩子,这里就疼一次……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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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枭在枝头出凄厉啼叫,她忽然抽回手,抓起地上一把染血的土,当着他的面缓缓撒向风中。
”你以为把罪孽背在身上就能赎罪?”
冷笑一声,突然将剩余的血土拍在他掌心。
“蠢货,真正的恶鬼……”
用力合上他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