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梢在距离明几许半尺处骤然停住,只见雁萧关猛地撑起身子,将明几许整个护在怀中,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买韩翼:“你敢动手……我定……”
话未说完,又一阵热浪袭来,雁萧关眼前一黑,直直栽倒,好在明几许就在他身前,撑住了他。
买韩翼望着这一幕,眼底闪过阴鸷,抬脚狠狠踹向雁萧关腰腹。
可就在他的靴底即将触及雁萧关时,明几许突然伸手,看似随意的一挡,却精准卸去买韩翼的力道。
“刺史大人的命令,我自不敢违抗。”明几许终于开口,面色清冷,目光似有若无扫过夜明苔。
不等两人反应,他顿了顿,弯腰将浑身滚烫,几近昏迷的雁萧关打横抱起:“我这便带他去后院。”
见明几许真的抱着雁萧关离开,买韩翼反倒怔在原地,神色有些犹疑:“这……两个男子行事……”
他皱眉看向夜明苔,眼底神色复杂,不知是嫌弃还是心动。
夜明苔瞥了他一眼,抬脚便跟了上去,只留下一句:“有什么好避讳的,又没让你在他们床前守着,我们去隔壁房间听着动静便是。”
买韩翼双眼顿时发亮,急忙跟了上去。
后院寂静无人,明几许身形虽单薄,抱起雁萧关却不见半分吃力。
将人轻轻放在床榻上时,他垂眸望去,雁萧关早已陷入昏迷,衣衫凌乱不堪,眉头死死皱着,双手无意识地撕扯衣物,似要将束缚身体的布料尽数撕裂。
明几许眼睫轻颤,余光瞥见桌上的茶壶,上前端起。
壶中盛着大半壶冷水,他往茶盏里斟满一杯,复又回到床边,毫不犹豫地将冷水照着雁萧关的脸倾倒而下。
隔壁传来的水声带着几分暧昧,买韩翼瞬间全身颤抖起来。
可夜明苔却眼珠子一转,心里清楚得很,他们今夜会有此行事,全是因为至上岛后,他们一举一动都在买韩翼眼前,为了避过他的眼线,同雁萧关那边互通有无,才会有今夜这一出。
不过,看明几许对雁萧关的态度,说不定他真会借机同雁萧关成了好事。
刚好雁萧关无法反抗,明几许自然是想如何便如何,只是,若是真在旁边听着那边的动静,以明几许的手段,自己日后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念头刚落,她猛地转身,一把将买韩翼按倒在地。转瞬间,鞭子噼啪作响,彻底掩盖住了隔壁传来的细微响动。
凉意从脸颊流至脖颈,雁萧关总算恢复了一丝清明:“这是哪里?”
明几许听着隔壁动静,定了定神,压低声音问道:“明日丑时便是动手的好时机,要怎么同你手下的人联系?”
雁萧关死死攥住意识,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沙哑着嗓子开口:“去矿山西南方树林深处的矿洞里,阳巫族的人在那儿,还有陆从南,你同他们说明情况,他们自会动手。”
明几许点头,借着隔壁嘈杂声响的掩护,他悄无声息推开窗。
一道黑影从廊下轻盈落下,正是李横。
两人快速交谈几句,李横便借着浓稠的夜色,身形一闪消失在院子角落。
明几许望着窗外高悬的圆月,目光深邃,不知在思索什么,月色如水,洒在他清冷的面容上,更添几分莫测。
片刻后,他轻轻将窗户掩上,转身缓步回到床边。
此时雁萧关只觉整个人仿佛置身在沸腾的水中,随着热浪起起伏伏,可那抹凉意不过是昙花一现,转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水,给我水……”雁萧关呢喃着。
明几许的手微微一动,似在犹豫,最后,他直接端起案上的茶壶,猛地朝着雁萧关身上倾倒下去。
刹那间,雁萧关浑身湿透,冷水浸透衣衫,紧贴在滚烫的皮肤上。
水很快便倾洒殆尽,可雁萧关却愈发如饥似渴,被他体温蒸烫的水渍转瞬失去效用,整个天地间,唯有身前明几许身上那股沁人的凉意,能让他短暂找回清明。
他猛地一挥手,茶壶哐当一声砸落在地,碎片四溅。
雁萧关一把抓住明几许的手腕,借着蛮力将人狠狠拽下。
明几许猝不及防,整个人倒在他身上,两人呼吸交缠,滚烫与冰凉的体温剧烈碰撞。
搂着怀中沁人的温凉,雁萧关忍不住喟叹了一声:“明几许……”
他还没有彻底失去理智。
明几许被他死死拽着腰,另一只手微微动了动,似是想挣扎。
雁萧关见状,心中警铃大作,生怕怀中之人逃脱,猛地一旋身,将明几许彻底压在身下,以不容抗拒的姿态,封死了他所有逃脱的退路。
这一次,两人身躯紧贴,密得几乎再无缝隙。
明几许仰躺在床上,望着上方雁萧关混沌的双眸,神色晦暗不明,不知在思索什么。
他给雁萧关喂下的并非不明来路的毒药,而是自己亲手配制的解药。
这解药能够化解雁萧关所中之毒,只是尚缺最后一味来自蛮族蔄山的药引。
不过,这药此时也并非全然无用,即便没有药引,也能暂时抑制雁萧关体内毒素发作。
此刻雁萧关浑身灼热难当,正是药力在强行激发他体内潜藏的毒素,待这一番煎熬过后,就算暂时无法获取药引,也能在较长时间内压制毒性。
虽然痛苦,但唯有如此才能最大限度减轻雁萧关体内的隐患,也可借机在买韩翼眼前瞒天过海。
看着雁萧关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容,明几许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伸手擦去对方额角的冷汗,指尖触及滚烫的肌肤时,热度比预想中更灼人。
他在心底默默盘算,今夜过后必须尽快赶回蔄山取药引,否则药效消退,雁萧关仍会毒发。
可这轻柔的动作却让雁萧关直勾勾盯了上来,那眼中的渴望如烈火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