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平生沉静的眉眼倏然一动,表情突然就变得生动起来,他靠上姚三春肩头,闭眼假寐,语气无赖道:“我手受伤了,姚姚喂我,我才喝。”
姚三春:“……”
两方进行了一番无声的角逐和厮杀,最后姚三春还是妥协了,认命地拿勺子给宋平生一口一口喂,谁让他是自己亲生的老公呢?
宋平生倒是心满意足,每喝一口都要朝姚三春展颜一笑,笑得那叫一个妖孽,最后姚三春都分不清自己是吃亏还是赚到了。
气氛正好,两人都识趣地没提昨晚的事情。
第二日天色尚未大亮,天空呈现一种极暗的深蓝色,谁家公鸡挺胸抬头一声鸣叫,引得其他人家的公鸡也争相叫唤起来,你一声我两声,老槐树村静谧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又是新的一天呢!
因为姚三春崴了脚行动不便,宋平生又因发烧导致腿脚虚软,所以夫妻俩醒来后一时间也起不来。
夫妻俩正愁早饭的事情,却听到自家院子里有泼水声,夫妻俩对视一眼,随后宋平生哑着嗓子叫道:“谁在院子里?”
没过一会儿,门外传来木盆靠墙上的声音,随后罗氏便推开门进来了。
只见罗氏一手插着腰,中气十足地道:“二弟,二弟媳妇儿,你们醒啦?二狗子他爹昨晚在你家守了一夜,早上被爹叫回去干活了,娘惦记你们俩,让我过来帮帮忙。我先给你们做早饭吧,米缸在哪?”
姚三春指着门板后头,“米缸在那儿。”目光随着罗氏身影移动,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谢谢你大嫂。”
罗氏动作一顿,没回头。
姚三春语气十足的诚挚,“大嫂,我姚三春这人虽然蛮横,有时候还搞不清,但也知道好歹,这回你们都放下芥蒂帮我们夫妻俩,我跟平生心里都记着呢!真的谢谢你跟娘,还有大哥他们。”
宋平生朝姚三春瞥去一眼,随后抿唇笑了笑,扯着破铜锣似的嗓子说道:“姚姚说的就是我想说的,这回村子里这么多人帮我,我宋平生可不是不知感恩的人。而且经过这回的事情,我也算是明白,做人还是与人为善的好,从前是我太不懂事。”
“如果从前有得罪过大嫂的地方,还请你见谅。还有大哥对我们多有照顾,我们以后必定加倍尊重他!”
罗氏背对着听完,转过身来脸上神色未变,只表情淡淡地道:“你们大哥听到这话肯定很欣慰,不过我只求你们少折腾你们大哥几回,我就知足了。话说得再多也没用,看你们以后表现吧,哼!”
罗氏说完便拿起米缸里的葫芦瓢装好米,昂首挺胸出了屋子。
过了片刻,姚三春忍不住笑了,凑到宋平生耳边小声嘀咕,“你觉不觉得大嫂这样子还挺可爱?”
宋平生冷漠脸,“不觉得!”
姚三春:“……”不解风情的男人,哼!
可惜宋平生眼里只有为两种人,姚姚和其他人,并且其他人面目模糊。
吃过早饭,宋平生终于恢复了些精神,他将先将罗氏劝走,而后便抱着姚三春去院子里坐着,夫妻俩面对面讨论前晚发生的事情。
“姚姚,前天下午到底发生什么?”宋平生双手握住姚三春的,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眼中似乎有火光跳动。
姚三春皱起眉头,一边回想一边说道:“前天下午,我先是去河边采摘柳叶,后来看时间还早,便又想去山上挖点五加。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我就准备下山了,走到半路却被草丛里的一根粗藤子绊倒,当时我背篓里东西太多导致我根本来不及反应,这才把脚给崴了。当时实在疼得走不了路,所以只能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等待,希望有其他人经过。后来到了半夜,周围黑漆漆的,还有阵阵阴风,我真他妈吓得快哭了,好在吉祥找到了我,不然我真的只想一晕了之。”
姚三春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忍不住爆出口,真不是人干的事啊!
宋平生安慰姚三春几句,又摸摸姚三春垂下的辫子,眼底却划过一道暗芒,“草丛里怎么会莫名出现藤子,并且刚好是在你下山的必经之路?如果它本来就在那,那你上山的时候就该发现才对!”
对于在山上被藤子绊倒一事,姚三春原本就心存疑虑,只是一直没时间思考这事,现在听宋平生这么一点拨,她的疑心就更大了。
“后来我找到了这棵藤子,看起来像是刚摘下不久,藤子两头系在小道两旁的树干上,藤身还被藏在草木最茂盛的地段,不仔细看肯定发现不了,这一切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恶作剧。”
确实,在山外围的半道上系上一根藤子,经过的人就算被绊倒最多也只是崴个脚破个皮而已,看起来并没有多大的杀伤力,就像一个临时起意的恶作剧。
然而对方不在姚三春上山前设陷阱,偏偏选在姚三春傍晚下山前设下陷阱,这次姚三春虽然没有受大伤,可是三更半夜被迫一个人留在山中,周围气氛恐怖阴森,又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得,这般恐怖的经历,姚三春真的吓得胆子都快破了。
昨夜她根本没敢合眼,一闭眼她便又仿佛置身于黑洞般的山林中,要不是怕打搅宋平生休息,她恐怕会燃灯到天明。
姚三春被藤子绊倒这事说来诡异,可要说是有人故意针对,他们又没有明确的证据,毕竟每天上山的人多了去了。
还有一条,姚三春和宋平生原身得罪过的人多了去了,一只手都数不过来,鬼知道是哪位大兄弟心血来潮想报复一下?
回想自己原身曾经罪过的人,夫妻俩一时间竟有种想沧桑点烟的冲动。
两日过去,宋平生的身体彻底好全,那场因为惊惧过度而发起的高烧仿佛从没发生过一样。
倒是姚三春的情况比预想的还要严重,第二天脚背就肿得老高,根本不能下地,没有十来天是是好不了的。
这日宋平生在姚三春吃完饭后出了门,随后便直接去了宋家。
宋家此时正在吃早饭,宋平生进堂屋后宋茂山只抬头看了一眼,然后便自顾吃着饭菜,连一句虚假的关心客套都没有,看来还真是一副硬心肠。
倒是田氏宋平东看到宋平生来了很高兴,待他坐下后,田氏放下筷子,轻声细语地问道:“平生啊,身体可好全了?吃过早饭没有,要是没吃,家……”
“吭!”宋茂山威胁似的咳了一声,田氏脸色顿时变了变。
宋平生一个眼神都没给宋茂山,神态自若地接话道:“娘,我身体全好了,早饭也吃过了。”
宋平东看身旁的宋平生脸色不错,点点头,随即道:“平生,你一大早过来,是有啥事?”
宋平东等他们吃得差不多,换上一副感慨万千、大彻大悟的模样,说道:“娘,大哥大嫂,我今天来也没啥,就是为了前几天的事情专门来和你们道谢!”说着从长凳上站起来,然后深深作揖,如同姚三春失踪那夜一般。
宋平东他们忙七手八脚将他扶起。
“平生,你干啥又是弯腰又是作揖的,咱们是一家人,这样就显得见外了啊!”田氏如是说,一时竟没想起二房已经被分了出去,严格来说他们已经是两家人。
宋平东也隐隐有些不满,握着拳头在桌面捶了一下,“你这是搞啥子?要是真当我是大哥,下次就别搞这些虚头巴脑的玩意!我看着上火!”
宋茂山斜睨向宋平生,不屑地冷嗤一声,“装模作样!”
田氏母子俩心里一紧,都很怕宋平生会和往常一样气得不行,然后便跟宋茂山大吵大闹,直至闹得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