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佩屿抑制住冲动,点头。
明鸾站在当初掉落的地方从同一个高度松手。
“叮当”金属掉落的音色很悦耳,顺着戒指的掉落轨迹寻觅,两枚戒指都匿在灌木丛下,叠在一块躺在同一小片雪地上。
明鸾拾起戒指,执过Alpha虽不再温热但依旧宽厚的手亲手为对方戴上,正正好牢牢卡在指根关节处。
眼睛稍一对视上,如同不可抑制的感情冲动,他情不自禁地和郑佩屿在雪地拥吻丶手环过腰触及毛呢大衣厚实的质感,在这个呵气成雾的冰雪天,能感到对方冰凉冷腻的鼻尖和自己冰冷的肌肤相触。
两人都很冷,可贴在一起的两瓣唇却是热的丶软的,似是以爱意为燃料丶覆灭到世间唯有彼此。
温情缠绵的热意融化在唇齿间,忘却了一切像两只雪雾中迷途的困兽在体温失衡濒临死亡的前一刻只能靠汲取彼此的体温慰藉。
像痛失所爱又失而复得,郑佩屿紧紧抱住明鸾,热切的唇一遍又一遍在明鸾犹带温热的脖颈细密亲吻丶感受脖颈下隐隐的血管跳动,他在仔细确认明鸾的存在。
闭上眼时眼中竟有泪流出来,痛苦地流泪费力喘息,因靠得极近胸腔的振鸣带动了明鸾单薄瘦削的心脏,此刻他们比世间任何近的距离还要近。
“太可怕了,真的,刚刚戒指丢了的那一秒,我能明显感觉自己心脏狠狠一痛,就像什麽珍贵的东西从我生命中消失,好像全世界都死掉了,我也跟着难受得快要死了,所以我必须要找到戒指,我一定要找到它丶也一定要找到你。”
郑佩屿用比亲吻更用力的力量将Beta揽在怀里,恨不得把骨中血肉揉碎了镌刻进体内深处,永远不能分离。
“我知道。”明鸾被抱得极紧,他能感受到郑佩屿的情绪,Alpha快被吓坏了,至今还遗留在恐慌中。
他只能费力踮起脚尖稍微挣松这个紧到快要窒息的怀抱,双手环住郑佩屿的脖颈,没有嘲笑这一刻Alpha的脆弱,而是擡起脑袋蜻蜓点水般在对方下巴吻了一下。
郑佩屿眸光瞬间亮了,还没开口就很丢脸得又流泪了,他极力忍耐抑制眼眶即将落下的泪,可开了头根本止不住仿佛源源不断,吸了一下鼻子,偏过头不敢看明鸾,“你会不会觉得我很丢脸。”
“不会,”明鸾微弯的眼睛很好看,像有千万星星藏匿,“我知道你是怕失去我,就算是Alpha也可以哭啊,谁规定只有Omega有哭泣的资格?”
郑佩屿沉默了一会儿,又吸了一次鼻子,也不再哭了,“我想再抱一下。”
回应他的是一个拥抱,明鸾拍拍郑佩屿後背,像安慰一个被宠坏的小孩,带着点诱哄的意味,“你看,即便是Alpha也是需要拥抱的。”
“嗯。”郑佩屿抽噎了一下。
“我们回家吧,外面太冷了。”
刺骨的寒风中,郑佩屿将自己围巾摘下给明鸾戴上,牵手回家在雪地留下两串并行的脚印。
雪粒子纷纷扬扬地落,有风声从远处吹来。
“明鸾,我爱你。”
明鸾不觉莞尔,“我也知道。”
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黑暗中明鸾伸出手捧住一张眼角犹沾泪花的哭泣脸,他仔细地用指尖揩去对方的泪,听到自己轻声近乎恳求地说,“郑佩屿,现在我也想抱一下,可以吗?”
回应他的是无尽的空寂,Beta的声音似被无限放大般,在这片空茫到一眼就能望到底的心酸和孤寂中不断来回碰撞。
夜丶静得可怕。
从前不觉得,现在只觉得连这卧室也大得心慌。眼角的泪一下就涌出来了。
从天黑哭到天亮,哭到一半时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手腕一转,轻轻扭开音响,里面只有一首郑佩屿告白时唱给他的歌。
後来两人在一起时,明鸾央着他再唱了一次,郑佩屿笑着答应,这次明鸾录了下来。
旧的歌丶旧的人,曾经的甜蜜是再一次刺向自己的尖刀,淌着蜜的血从心口流下。
赤脚从柜子深处翻出当年他没送出去的戒指时,对着细腻的柔光眯起双眼细细琢磨打量,他将送给郑佩屿的戒指从丝绒盒内摘下慢慢套在自己的无名指上。
在徜徉着甜丝丝的柔软歌声中,两枚戒指发出轻微碰撞声,他流着泪俯身亲吻戒指,用唇捕捉上面郑佩屿抚触过残留的温度。
爱情果然是个很可怕的东西。明鸾再一次想。
世上没有深切的感同身受,而或许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为何郑佩屿当初会为遗失的戒指哭泣。
或许极优Alpha在交付戒指的一瞬感应到了什麽,才会有如此痛彻心扉的痛苦。
戒指尚能找回,爱人还能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