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天性如此,神止仍然对妖物存有抗拒之心,在无忧近乎挑刺的眼神审视下,他竟然生出一种难以言诉的荒谬感。
画皮扭头看向神止,隐约察觉他心中的不悦。
骤然颠倒的情节让神止一时之间微蹙眉头,他内心不喜却也没拔剑,只恢复成面无表情,尽可能忍耐着这股情绪。
面对无忧凉飕飕的提问时,画皮不知作何回答。
神止注意到她的纠结,暗含期待的视线微微黯淡,画皮犹豫半晌,终究还是话锋一转,错开话题问道:“无忧,你来找我有什麽事?”
失落的视线如芒在背,画皮装作没察觉,尽可能忽视。
“青狐设宴邀请许多妖怪,想问你参加不参加。。。”无忧眼珠子骨碌转动,忽地眼眸睁大,闪过一丝顿悟之色。
原来是他,那个在神长风身边的孩子!
眼瞧那孩子一股被迷住心窍的样子,无忧倏地笑道:“不来也没关系,我替你去回绝。”
画皮本身不喜欢和大妖打交道,就怕惹火烧身,闻言点点头,坦然接受了无忧的建议。
无忧一刻没久留,一溜烟跑没影了。
旖旎气氛尽数散去,画皮手动合上房门,听见身後传来神止平缓沉静的声音:“锁妖塔的青狐?”
静得一根针掉地都听得见,画皮握紧把手,心中一咯噔。
他莫不是想翻旧账?
画皮苦恼地揪着衣袖,胡思乱想找借口准备搪塞过去时,笼罩着她的黑色身影先一步悄然离去。
神止面无表情走到床榻边缘,长睫落寞地轻轻垂下,“是了。”
他不敢想,不敢究,那打破汲命咒必备的心头血,她是从何处取得。
原来是那一日,她在锁妖塔,有青狐相助,顺利拿到心头血。
无法接着自欺欺人,铁证如山摆在眼前,神止难捱地闭上双目。
後心穿透的痛楚历历在目,她那时可有一丝心疼?一丝不舍得?
身侧的手微微攥紧,细密尖锐的银针刺扎心脏,神止瞳孔微缩,呼吸错乱一瞬。
唇瓣微张,他沉痛想道:没关系,如今他们心意相通。
是了,他们心意相通。
神止胸膛起伏几下,摒弃一切杂念,握紧拳头思忖道:画皮定然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想要回本体,她有什麽错?
画皮焦急万分等待着他的质问,只等找好机会,拔腿就跑。
然而不稍片刻,满室压迫退潮而散,神止唇角微微下压,他掀眼望向画皮,平静啓唇道:“没关系。”
只要不涉及其他人,怎麽对他都好。
画皮缩了缩脖子:什麽没关系?
她云里雾里不敢发言,生怕刺激到神止後得到迎面一刀。
所有纵然千般疑惑,画皮也只僵硬着脖子,点头应下。
她是在愧疚锁妖塔的事情吗?
神止思及此,内心柔和一分,安慰道:“你我心意明了,过去种种就此翻篇。”
少年漆黑如渊的桃花眼情深似海:“从此我们之间,再无欺骗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