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止低声问道:“怎麽不继续了?”
他没有展露丝毫异样的情绪,点漆似的瞳仁却没挪动半分,牢牢钉住画皮,不给她逃避的机会。
後知後觉的异样感重新攀上後背,画皮紧张地吞咽一下,硬着头皮道:“你没看出来,我是在坏你道心吗?”
太不对劲了。
明明做足了万无一失的准备,他怎麽可能还认得出来?
明明在她的想法中,只需要激怒神止,随後捏碎出梦石,就可以坐等神止击杀魇妖的好消息了。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亲密的坐在同一席床榻上,耳鬓厮磨般问怎麽不继续了。
莫不是这些年他对妖怪容忍度包含许多?
画皮注视着神止,俶尔再次靠近,咫尺间距甚至能嗅到他身上独特的花香。
神止下意识伸手揽住她,下一秒脖颈处传来少女温热的呼吸,激起点点颤栗。
环住她腰间手微微收紧,神止耳根泛着一丝可疑的红色。
神止抿着唇问道:“你要如何坏我道心?”
终于问到正事了!
不自量力的妖不在少数,画皮扮演起来得心应手,吐气如兰道:“自然是在梦中杀了你,将你炼制成我的傀儡。”
纤细的手毫无征兆抚上神止脆弱的命脉,他漆黑的瞳仁猛然一颤,鸦羽似的长睫在烛火中如蝶翼不断颤动。
呼吸不自觉加重,神止尽可能忽视那喉间冰冷的触感,掩盖内心所有的惊涛骇浪,镇定着声陈述事实道:“不可,这样你会被梦境反噬。”
画皮预感距离生气不远了,决定再激怒一下:“装模作样,惺惺作态。”
明明知晓是故意的,闻言心脏却还是传来一阵刺痛,神止狠狠闭上眼,冷着声问道:“为何要杀我?”
画皮彻底带入魇妖这个角色,铿锵有力反驳道:“是你想要杀我。”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恍惚间再次回到初次相遇的场景,种满柳树的庭院,只稍一眼,青时剑便不由分说架在画皮脖子上。
“所以是因为这个?”
没留出回答的时间,画皮感到手被牵着引向什麽地方,下一瞬,眼前世界绽放一片嫣红,温热的血液毫无征兆喷洒在脸颊上面。
什麽?画皮呆愣愣看着手心中的青时剑贯穿神止胸膛。
血腥味充斥鼻尖,面对突如其来的场面画皮又惊又骇,什麽魇妖丶梦境统统丢之脑後,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她的命重要。
画皮惊慌失措准备捏碎出梦石,手腕却被大力握住,导致力气不够使不上劲。
画皮深觉大事不妙,寒毛直立。
稳固的梦境出现片片龟裂,无数细小的碎片从四周往下掉落,化作尘埃齑粉,消失在空隙之中。
害怕与恐慌弥漫心头,画皮不管不顾拼命挣扎着,无论如何拳打脚踢,都离不开这个禁锢自身的怀抱。
宛如一只蝴蝶跌入蜘蛛精心制作的陷阱中,如何挣扎都是徒劳。
“我会。。。杀了魇妖。”
梦境地动山摇,画皮满心满眼都是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全然没听见神止都在低语些什麽。
下一秒,手腕上的力道俶尔松懈,画皮借此机会捏碎出梦石。
窗外天光乍现,而画皮满心惶恐从床上蹦起,深深埋于被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