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温热。
他还是黏土宝宝的时候,小小一只,时常被她抱在怀里。
而如今她躺在他怀里,他才发现原来她才是小小一只的那个。
室内安静,水汽氤氲。
两人的呼吸声,花洒的落水声,还有谁的心跳声,交织出带着红晕的动人乐曲。
时伊在试着理清思绪。
那个假“陆芜砚”是非常高级的实验体,从权限上来说,在紫禁山庄中应当是仅次于路如砂的存在。
他和真陆芜砚是一样的意志顽强。
和路如砂整整打了一天一夜,从正面冲突打成了游击战,都还没有分出胜负。
已经有一些实验体被路如砂成功做成了傀儡,它们顶替了曾经木系审判者的位置,极为迅速地重新维护起紫禁山庄的秩序,暴动逐渐平息。
而路如砂对平息暴动没什麽兴趣,他专心致志地想要抓到“陆芜砚”。
“陆芜砚”和他是非常相似的丶拥有血缘至亲的土系能力,又对紫禁山庄极为熟悉,尽管受了重伤,也能够敏锐地躲开路如砂的追击。
两兄弟在紫禁山庄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
“陆芜砚”在紫禁山庄各处出现,时而拿些绷带和药,时而拿些食物,真是贯彻了土系沉稳踏实的好作风,被路如砂追杀着,也半分都不焦虑,只是稳扎稳打,等待属于他的机会来临。
而路如砂会在感知到“陆芜砚”气息的第一时间抵达战场。
大多数时候抓不到,有一次抓到了,但交手没几下又被“陆芜砚”逃掉,气得他砸了那整一层的墙壁。
路如砂是从不屑于去窥探卫生间丶浴室这种地方的,但时伊仍然用云烟将自己的整个浴室全然包裹了起来。
她不确定“陆芜砚”会不会什麽时候逃到这里。
“水之假面只有不到一天的时间了,”时伊休息了会儿,在他身上换了个姿势,低声道,“我的果实消化不完了。”
成霖闭了闭眼睛,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音:“嗯。”
“我和路如砂正面冲撞的话,”时伊道,“一定会输。”
她心情有些沉重。
在路如砂和“陆芜砚”的这场兄弟战争之中,她已经窥见路如砂真实战力的冰山一角。
她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就算果实全部消化完,就算她的力量能够强过于他,她也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路t如砂太过于狡诈,阴损,且实战经验无比丰富。
她虽也冷静聪慧,反应灵敏,但论起经验和阅历,在他面前,她不过是一张白纸而已。
再坚韧,再果敢,也只是一不小心被他拉扯住两角,就会被狠狠撕开的白纸而已。
路如砂在“狂心烬”的影响下,会对那个假“陆芜砚”动手,不代表他就不怀疑其他人。
而且水之假面已经快要没有时间,她没办法再继续表演下去。
怎麽办好?
她还在思考。
身下的男人微微动了下,水面荡出层层波纹。
在粉色的浴缸里闪出细碎的光晕。
时伊回过神来,注意到他。
张扬的银发被水浸透了,他整个人难得显出几分乖顺。浴室的水不知出了什麽问题,温度升高了,烫得他鼻尖和耳根都泛出了莹莹的粉。
冰蓝色的眸冷淡地望向她,又转过去。
在水面下波光粼粼。
真是漂亮的男人。
“大名鼎鼎的白毛鬼,”时伊心血来潮地托起腮,问他,“你有什麽办法吗?”
虽然问出了问题,但她心里并没抱什麽希望,只是想短暂地放松一下心情。
时伊早就明白,在这个世界上,能依靠和信任的人,只有自己。
尽管时间所剩无几,但她相信自己一定会想出办法,也一定会获得这场战役的胜利。
她没想到他竟然会认真地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