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你孤注一掷,犯下滔天大错,致使蓝星生灵涂炭,分家血脉凋零,论罪当诛!”土系长老以为她只是说说场面话,便出来打圆场,“但陆槐既然已死,此事便也了了。回去当面壁思过……”
“以命偿命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路芜硫打断了他,她轻轻勾了唇角,道,“分家伤害本家,要偿命,本家伤害分家,也要偿命。我与分家的孩童,与蓝星的人们无甚区别,都是同样的一条命,哪有我害了分家的孩子,却只面壁思过的道理?”
土系长老剜她一眼,硬着头皮道:“阿硫大人只是受贼人蒙蔽,错在一时而已……”
“错在一时,但却终结了许多人的一生啊……”
路芜硫的声音轻得像羽毛一般,却在路如砂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他拼命地想挣脱她的束缚,那尖锐的石柱却毫不手软地钉在他血肉之中,他浑身都被撕裂开来,几乎变成个血人,却依然来不及——
路芜硫指尖微微一动,风卷着细砂,如淬了冰的利刃般,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瞬间贯穿她的心脏!
噗——
鲜血顺着风砂的轨迹喷涌而出,溅在绵亘的土地上,晕开一朵妖冶的红。场面彻底陷入死寂,连风沙都仿佛被定在了原地。
“便用我这一命,”她轻咳一声,唇角渗出血迹,声音却平稳,带着几分疲惫,“了却这恩怨吧。”
“阿硫大人——”
过去好几秒,宗祠里才炸开了锅,无数人刚刚反应过来,尖叫着冲上来,却被她的风轻而决绝地推开。
“只是木系伤害我们至深,我们也希望能经此事,化干戈为玉帛……”路芜硫擡起眼睛,鲜血顺着优美的下颌线滴下,她望着陆沉枫,淡笑道,“我付出了我的生命,您作为陆槐的老师,教导无方,我废您一只手,不过分吧,陆大人?”
陆沉枫瞳孔骤缩!
危险的直觉比身体反应还要更快,层层叠叠的根木一瞬间便起势包围了他!
可那穿透了路芜硫心脏的风砂席卷而来,带着滚烫的鲜血,如切豆腐般切断了他一层又一层的防御,直接精准地穿透了他的……左手手掌!
剧痛之中,陆沉枫闷哼一声,冷汗涔涔从额角渗透出来。
竟然是左手……
那是他一直隐藏着的主用手!
风砂在血肉里旋转,搅动,将其中所有脉络全部捣碎。从此以後,这只手再也无法收放自如地控制能力。
他阴恻恻地咬牙望向路芜硫,而她已经开始倒气,话语还客气:“左手应该影响不大吧,陆大人……”
狗屁!
陆沉枫几乎想发疯。
废了他的左手手掌和废了他这整个人几乎可以化作等号!
就连陆槐也不知道他的灵核所在……
这小妮子是怎麽知道的?
木明明是克制土系的。
濒死的路芜硫竟如此随意地穿透了他的防御……
更让人火大的是——
身旁那陈晚灯竟然是看戏一般,战力那麽高,却完全没有出手阻止的意思!
他恨恨地咬住牙,只捏住那只废手,道:“是,这是我应受的。”
路芜硫淡淡勾起唇角。
明明是晚辈,明明喘息都费力,却像真的高高在上的神女一般,优雅而从容。
什麽也不畏惧。
时伊在她的身体里,看到极不明显的角落里,突然出现水汽形成的一行字。
是成霖给的提示。
【准备换陆明檀。】
路芜硫的力量渐渐微弱下去。
束缚着路如砂身体的力道未松,但他终于能说出话来。
却是不成调的句子。
“不要……不要这样对我,姐姐……”路如砂挣扎着,想靠近她却不能,只能哀哀地哭泣,鲜血汩汩而下,“都丶都是我的错……”
他有好多好多话想说。
他想说,都是我的错。
你的命运会错位到如今境地,都是我的错。
如果不是我,你根本不会和分家的人有如此密切的接触,也就不会在意分家那些孩子的死活,不会去试着教他们那些秘术……更不会选择来做这什麽土系的掌权人。
别人只知道你是最尊贵的神女,但我知道,你天生自由恣意,喜欢散漫快乐的生活,对那些权势毫无兴趣,也根本不愿分神去思考那些弯弯绕绕的人心……
如果没有遇到我,你还是会和从前一样没心没肺地四处游历,或许也会和别人在一起,陆槐或者别的谁,都无所谓……
你会和别人相爱,结婚,生几个可爱的孩子,一辈子都过着自由自在的快乐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