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伊沉默着走过那片叹息。
路过住院区,时伊看到昨晚在梦境中瘫痪在床的护士。
她正无精打采地坐在那个小女孩的病房外发呆。
那病床已收拾得干净,床头留下一只可爱的小熊。
“小月坚持得够久了,走了也是解脱。”旁边有人安慰她,“别难受了。你做得已经够好了。”
“嗯……”那护士低声道,“小月走的时候,想拉我的手。不知道为什麽,我突然觉得很害怕,没敢碰到她。”
她看着自己的摊开的手心发怔。
小女孩的母亲急匆匆跑回来,她熬红了一双眼睛,去病房里拿那小熊,出来时见到护士,突然想起什麽,塞给她一张卡片。
“小月画给你的,她真的很喜欢你这个姐姐。”女人露出个哀伤的笑容来,她抚了抚护士的肩膀,“不要难受。谢谢你这段时间的付出。”
小护士打开那张卡片。
卡片上是小女孩和护士一起手拉手,站在花丛中。
两个人都在开心地大笑。
下面有稚嫩的笔迹。
【deng我好了,和姐姐一起玩。】
眼泪突兀地滴落在卡片上。绽放成一朵小小的花。又连忙用手掌小心翼翼地蘸干了。
“我不明白。”那护士怔怔地,不知道在问谁,“为什麽我那时候不敢拉住她的手?”
“她明明朝我伸出手了……”
“明明已经没力气了,还是朝我伸出手了。”
她哽咽着,“我却一动不动,装作没看到。”
“我一动不动。为什麽?”
“我明明知道,我以後再也拉不到她的手了啊。”
哭声在身後愈来愈大。
时伊沉默着走过那片哭声。
……
手术室门口,一对夫妻齐齐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地祈祷。
“哎,”土豆叹口气,“他们的孩子出车祸了,需要肝脏移植。”
时伊脚步顿住:“是匹配到了吗?流程是怎麽走的?”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土豆挠挠头,“要问器官移植科。”
“行。”
事情都了解得差不多,时伊总算放了土豆自由。他擦擦冷汗,一溜烟儿地蹿了。
走的时候还说:“警官晚上也会在这里的对吧?今晚也能保证我睡个好觉对吧?”
“对对对。”时伊道,“放心好了。”
“现在可以把所有信息告诉我了吗?”路芜砚终于有机会开口,他道,“这样我心里也会有数一些。”
“好。”时伊指了指院长办公室的方向,“换个地方说?”
指尖再次触上她衣角。
眼前一晃,出现的却不是院长办公室。
“这是我建立的临时安全室。在地下100米,相对安全。”路芜砚道。
地下100米……
时伊望过去。
墙面被夯筑得平整如镜,泛着湿润的陶土光泽,顶部有蜂窝状的透气孔,陶土搭的架子上摆了些必要的医疗用品,书籍,甚至还有几盆小花。
防水做得很好,温度也非常适宜,冬暖夏凉。
真爽。
她又开始琢磨黏土宝宝的事情了。
两人坐在长桌对面,时伊仔仔细细地讲了一遍自己的经历,一切细节都没有放过。
“原来要睡着才可以啊。”路芜砚已经摘下了口罩,他拿着纸笔一一记录,沉思道,“这麽说来……有些像S级幻境中的镜像副本。需要找到幻境的源头才可以破解。在那之前,你不要再有自我伤害的行为。”
“但也不完全是镜像。”时伊道,“如果是镜像的话,我和异种受伤的位置应当相反。但我扎在它右侧脖颈,我受伤的也是右侧脖颈,一模一样的位置。就像是我替它承受了伤害一样……更像是,伤害反弹?”
“唔。”路芜砚垂眸思索着,下意识地转了圈笔,又写下几个字。
时伊看了一眼。
他的笔迹简直像打印出来的一样,规整漂亮到几乎完美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