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灭门。地上还是床上?
给瑶夕暗中下毒的宿女解决掉,始作俑者流瞻流斋两兄弟,还待清理。
三百年已过,大内皇宫已换几十茬皇帝,御下天怙司亦更换新主,初欲雪先前让小妖暗查流瞻辞官後的去向,终于得了确切地址。
并不远,皇都七百里之外的仙修小镇,解风镇。
几个时辰後,偏安一隅的仙修小镇,被浩浩荡荡从天而降的群妖包抄,一栋八进八出的朱漆雕花院门被小妖围得水泄不通。
朱府一百零一口,皆被吊在脊檩丶檐下或院中树上,密密麻麻的人头伴着呜呜咽咽的哭声,点缀着昔日光鲜的朱门。
流瞻辞官後,还俗用了旧氏,选了个仙修小镇落脚,建了朱府,娶妻生子开枝散叶,可谓子孙满堂,颐享天年。
朱府搜遍,不见流瞻那厮,流瞻的几个子孙颤颤道祖宗不日前外出云游,眼下不知所踪更不知归期。
初欲雪也不急,下令将阖府的人吊起来,她则搬了把太师椅坐着,一边喝着府内上好云茶,一边看戏的欣赏吊得参差不齐的孙子们。
流瞻好福气,七世同堂,吊的都是他後辈,不怕他得到消息不回来。
日头毒辣,晒鱼干似得将子孙们晒着,有些人受不住熬煎抽抽搭搭求饶着。
有小妖给座上妖王扇风纳凉,两个时辰後,有受不住热气的子孙们晕过去,初欲雪啃着冰鉴内的甜瓜,一扬手。
小妖一桶冰水泼洒上去,中暑的孙子当即被激醒。
一整日下来,晕过去几个,如法炮制,被一桶桶冰水泼醒。
端站一侧的淳于暮,面色不大好,头缠白纱的岁葫芦,更是打主子耳畔小声念丧经,道妖女毫无人性迟早遭报应。
初欲雪仿若未闻,吐出一口瓜子,继续拿碟子里的坚果吃。
本来打算只带淳于暮一人,让未吃过苦头的小公子见识见识她的毒辣手段,起个威慑效用,好逼他妥协,不料初欲雪带领妖衆出t发前,狱卒来报,幽牢那个头顶葫芦的男子撞了个头破血流,嚷嚷着黄泉路上也要陪着主子。
淳于暮身娇肉贵的,万一有个好歹就不好了,身边有个仆人照料也好。初欲雪的目的是逼人双修,并非真要人命,于是头上裹了几圈纱布的碎葫芦,随主子一道来了解风镇。
暮色降临,星月同空。
云层撕裂般透了些诡谲暗光。初欲雪吃饱喝足,择了间上房休憩,被下了禁步咒的淳于暮不受控制随上。
碎葫芦贴身不离主子,也跟上去,被守门的小妖截住,葫芦不甘,与小妖拉扯,抻长脖颈朝屋内吼,“魔头,妖女,我劝你待我家公子好些,日後能留个全尸。”
屋内烛火葳蕤,有几颗照明的珠子浮空,明暗光线交汇,室内点缀得颇为幽昧。
初欲雪坐到雕花椅上,几步之外的公子,脸色又沉了几分,应是看不惯她虐待无辜,心里气闷。
“外头吊得热热闹闹,我们也别闲着,皓月繁星,汲月华星辰之力,双修为佳。”
月光自漏窗倾泻而来,如银如霜,初欲雪转眄挂着罗帷的拔步床,“地上还是床上,择个地界,淳于公子。”
始终不肯看她一眼的淳于暮,终于将眸光落到少女身上,妖女还真是不挑时候地点。
初欲雪起身,挨近松拔而立的身影,“难得你肯盯着我看几眼,可是看我好看动心了?”
淳于暮瞥过眼去。
妖王的话虽孟浪直接,但她眼神里毫无淫邪之色,反而一脸诚挚中糅了几分期翼,尤其烛火映衬下,瞳仁里的冷厉似有几分刻意。
初欲雪仰首盯他,淳于公子身量高,近距离仰视,气势上矮了几分,她颦眉,“看来还是不妥协。”
淡淡语气间,指尖拈出一道滢滢蓝符,随着指节微弯,符箓浸入淳于暮的胸口。
淳于暮不禁压低颈骨,闷哼一声,整个人泛出一层霜气。
“你虽百毒不侵,但符咒似对你有用。此符沾身,犹如冰针钻骨,好生享受享受。”初欲雪好整以暇道。
淳于暮受不住万千冰针刺身之痛,握紧拳心,单膝跪地。
初欲雪折回雕花椅上坐,端起案角茶盏,语调漫不经心,“撑不住了,吱声。”
两个时辰过去,漏在地上的月华,游移到疼得倒地的淳于暮的脸上,万针蚀骨之痛异常煎熬,这小公子疼得弓背握拳,浑身颤栗,因受疼,狭长的眼角洇出一线红,破碎感里掺了几丝蛊惑之味。
初欲雪起身,挨近倒地的公子,见他紧皱的眉目间仍是固执清正的姿态,她挥袖收了他胸口的蓝符。
淳于暮松了口气般,长睫轻轻颤抖,月光下的面色近乎苍白透明。
初欲雪怔怔看着,透过备受折磨的人影,仿似瞧见儿时被虐被囚的自己。
眼下的淳于暮何其无辜,不过怀璧之罪,只因体质宜双修丶可快速提升她功力却被她囚虐,如今的她同当年的白芸妖道有何区别。
复仇,复仇,这些年来,她满心满眼皆此二字,曾几何起,她将那个内心柔软善良的自己弄丢了。
淳于暮瞥见身前的妖女面上有恍惚之意,似陷入某种回忆沉入某帧思绪,浮空的明珠幽幽移来,他依稀瞧见她眸底氤着雾气,闪着细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