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来之则安之,别这般蹙眉不展颜。”
“你们再怎麽斟酌苦闷,还能改变皇家赐的良缘不成?”
宽厚苍老的声音从祠堂门处悠哉传来,脚步声和拐杖声错落缓慢而至。
“父亲。”桑洪闻声而擡头,见来人莫约八十,一袭褐袍,白须垂眉,拄着麒麟头拐杖,慈眉善目的开阔面貌。
他认出是自己父亲——如今的桑家家主桑乌金,于是立即从主位上起身,把主位的交椅给了他。
桑乌金笑着摇头,落座交椅。
他一副豁达模样,稳住了骚乱的祠堂。
“既然改变不了,那就想想这刘家小姑娘嫁进来的好。”
“还是爹想得周到。”
“可不是嘛父亲!”
桑洪和宋氏赶忙讪讪笑着,侍奉在桑乌金身边侯着。
桑乌金自然不指望自家这俩短视自私丶愚蠢无知丶且铁公鸡一般抠门的儿子儿媳给花钱下聘。
毕竟他们娶了个不喜欢的儿媳妇。
自家这俩货的品行桑乌金极度清楚。
他们可以这样蠢,但他一把年纪老头子了,还把持着华京第一世家桑家,他可不能不懂事。
聘礼,也就是纳征,关乎桑家的颜面,也是对皇室的尊敬。
于是自己添了一堆聘礼,让身边的孙管事去开了桑乌金自己的库房。
这才把纳征下的聘礼分量变得合规合矩。
按理来讲不会再出错,不会生事。
但还是同刘家生了龃龉。
送聘礼的领头松嬷嬷是宋氏心腹,本就替主家不平,也是看着桑寂生大的,最明白自家世子多麽有出息能耐。
当初,她可是看着襁褓中的哥儿生大,以为最起码能配个县主。
谁想……
松嬷嬷带着下聘的人绕了一个时辰,才从草村里找到刘姣那土墙茅草房。
一路上泥泞不堪,虫草蛇遍地,这让从来生活在北方华京城的松嬷嬷满脸嫌弃又惊。
总算到了。
她翻了个白眼,一脸黑线。
後带擡聘礼的小厮们,堵在了刘姣家的大门。
她来得突然,顾肃和萧氏才从桑寂那里得到消息,松嬷嬷便已经敲开了大门。
“松嬷嬷。”
顾肃和萧氏赶忙去迎,并且嘱咐让刘姣乖乖待在卧房别出来。
他们即便再不满意女儿的婚事,但为了女儿之後在婆家好过点,还是堆起来笑脸,有了和善的面貌。
谁料:
顾肃请入座,松嬷嬷把椅子“不小心”踹翻了。
萧氏塞银子,松嬷嬷看都没看,她以为里面黄澄澄的金子是一文两文的小钱。萧氏前脚刚递给她,後脚就被松嬷嬷随意打赏给了正给马修脚的马奴。
……
等重重的关门声传入刘姣耳朵,刘姣的卧房门也先後被爹娘推开。
刘姣当即停下手中绣嫁衣的动作,满脸期待着问爹娘情况如何时。
却见顾肃脸色阴沉,萧氏气得揍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