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骤然响起断续的幻听——
“哭?你也配当男人!”
“窝囊!老子白养你!”
“你看看别人家孩子!你对得起我熬夜加班?”
声音扭曲,却清晰得可怕,仿佛从四面墙壁的缝隙里渗出,带着潮湿的霉味和烟味。
她猛地睁眼,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这不是现在的生音。
这是十年前,某个冬夜,父亲被外公当众羞辱后,蜷在沙角落时,她躲在门后听见的残响。
她颤抖着从包里掏出录音笔,按下录制键。
幻听戛然而止。
世界重归寂静。
可她低头一看,笔尖竟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自动划出一道波形图——起伏、断续、带着情绪的震颤,像心电图记录下一场未完成的崩溃。
她怔住。
这不是她写的。
是那声音,自己刻下的。
次日,她以“研究家庭叙事对心理重建的影响”为由,申请查阅论坛十年来的案例档案。
接待她的是执行官李维,三十一岁,穿浅灰西装,笑容温和得像心理咨询手册封面。
“我们不保存负面案例。”他语气礼貌,却毫无转圜,“那些内容会破坏家庭修复的氛围。我们只记录和解、成长、感恩。”
他说这话时,右手不自觉地摩挲左臂,袖口滑开一截,露出一道陈年疤痕,像被烟头烫过又愈合的痕迹。
他的目光短暂飘向走廊尽头——那里有一扇标着“设备间”的铁门,门缝下透出一丝焦味。
焚化室。
林野点头,转身离开。
经过门口时,老赵正低头扫地,竹扫帚划过瓷砖,出沙沙的轻响。
他没抬头,只低声说:“昨晚的声儿……你也听见了?”
林野停下。
“听见了。”
老赵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灰烬,用旧信封纸包着,边角焦黑。
“烧了三回的信,字没了,可怨气还在。”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浑浊的眼里有某种了然,“有些人烧信,是怕别人看见。有些人烧信,是怕自己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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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野接过那包灰,轻得像一片落叶。
她没问是谁的信,也没问为什么留着。
有些答案,还没到浮出水面的时候。
回到公寓,夜已深。
她将灰烬倒在玻璃板上,轻轻拍平。
窗外月光如洗,静静覆盖那层薄灰。
她闭眼,指尖轻抚心口。
银痕微微亮,像被唤醒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