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件好事。
尽管对方确实并未做出什麽出自本意的恶劣行为,但。。。。。。
吴家既然与幽州勾结,婉儿作为吴家一手提拔的人,又怎麽可t能全然无辜呢?
兴许是才来济川不久,还在隐藏罢了。
想要他命的人不少,诸如婉儿这样的美人计也不是没有过。
不如过几日寻着机会,就此将人解决了?
不。。。。。。抑或是将她送回湖州,总归那边的人会替他动手的。
江煦回神,神色稍缓。
桌案上的书页被夜风吹得哗哗作响,满庭月色洒进,将他修长的身影斜斜地钉在地上,在明暗烛火下,影子随风曳动。
风动影动。
江煦擡眸,投向不远处。
此地无人,唯馀极淡的皂角香气,片刻,皆数被血腥味覆盖。
*
夜色如墨,已是丑时光景。
莳婉躺在床榻上,半梦半醒间,面色极为痛苦。
梦中,她以为又是和前几日那般,无限在暗牢中重复打转,谁知这次一睁眼,竟是在一片空地上。
一面旗帜高扬,米白为底,金色镶边,上头赫然写着个“幽”字。
接着画面一闪,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江煦身处人流中,身侧不知何时涌出一陌生兵卒,手持利刃朝他後背处刺去。
莳婉猛然从榻上坐起,下意识紧了紧身上盖着的被褥。夜半时分,外头又开始淅淅沥沥下起小雨,雨打枝叶,发出一阵轻微的噼啪声,恰如方才梦境所见。
金戈交鸣,浮尸遍野。
冷汗顺着里衣一路向下,浸湿後背。
每每心口犯疼,入夜後便十有八九会做这种奇怪的梦境,到如今也有近十次了,因此,小几个时辰前在正院时,她心里虽怕,却也是隐隐有所预料的。
但这回的梦。。。。。。太过于匪夷所思。
梦境中的一切过于真实,甚至于那名兵卒右眼角处的刀疤都极为清晰,然而再细想,莳婉却是记不起更多细节了。
她如今身份尴尬,又才惹了祸事,此事。。。。。。还是就此烂在肚子里为好。
靖北军这几年以来鲜有败绩,江煦本人又是武艺高超丶一夫当关,这样的情况下,就算她犯蠢真说出口,对方怕是也只会以为她癔症了。
想通其中关窍,莳婉默默平复了会儿,复又入睡。
窗外,雨势渐盛,片刻,空中忽地滚过一阵闷雷。
那声响不似晚春雨季,惯常丶干脆的雷鸣声,倒像是病叟在胸腔里,隐隐咳不出的淤血,沉沉地压覆在房顶。
*
翌日,天空鱼肚泛白,昨夜下过雨,晨起还有些将散未散的薄雾。
莳婉赶在寅时三刻前至正院时,江煦已经在练武了。
他这次没有用剑,而是少见地练起了长枪。枪头寒光闪烁,枪杆笔直,入目所及,男人的每一式皆是迅速又精准。
好一会儿,对方才施施然停下动作,对她的方向招招手,见莳婉过来,才道:“今日雨雾重,适合接些晨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