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再问了,他就算是真的给她三年,也问不出他想要的答案的。
不,或许。。。。。。甚至等不到三年。
从头至尾,她都在想着离开他,既如此,又怎麽可能安安分分等上三年呢?
三天,三月,三年。
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盯着莳婉,神色恢复至惯常的丶初见时候的那种冷淡,嗓音里,片刻前故作姿态,刻意糅杂的笑意,此时也尽数消弭。
男人漆黑的眸子宛如利刃,眸底郁郁沉沉,锁在莳婉的脸上,那些藏在他处的压迫感,渐渐清晰显露,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怎麽瞧怎麽瘆得慌,过去那些模糊的不适感在此刻凝成实质。
头一次,莳婉甚至不敢再去直视那双黑沉的双眼,“不过。。。。。。昔年埋骨之恨,皆成今日饮马之欢,恰逢九月佳节,也可慰藉亲人在天之灵。”
江煦听着她温柔婉转的嗓音,倏地有几分厌烦,这便是她先前所说的守约吗?
“你还有什麽别的要同我说吗?”
莳婉一愣,见他眉眼间戾气初显,不似方才笑容,便道:“现下正事要紧,我总是不好打扰你的,现在,整个北方的百姓都指望着你这个‘天’呢。。。。。。待咱们回去了,你我两人之前,可细细兑现。”
她安抚道:“三月之期,我记得的。”
记得?若按照他的法子,莳婉现在理应洗干净到床榻上去,等着兑现她所谓的承诺。
可她在干什麽?
歌颂功德?言笑晏晏地告诉他,他如今得偿所愿,而後顾左右而言他,扯出几句似是而非的丶冗杂的丶虚假的漂亮话。
没有一句,是他现下想要听到的。
她明明就知晓。。。。。。他如今想听什麽!
江煦的心头不自觉滋生出几丝悔意,是否是他对莳婉太过纵容,每每总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以至于她敢如此胆大包天,以为这回,也能拖延着,拖着拖着,再去做些企图逃离他的事情,就这麽不痛不痒地敷衍着?
事到如今,她怎麽敢的?
胆敢继续欺骗他,胆敢还想着逃离他!
想着想着,连心脏都好似有一瞬透不过气,周身的戾气难以压制,抽丝剥茧中,江煦不自觉地再次怀疑起了她的那份“爱”。
既是有情,为何作践他至此?
既惧他,怨他,无时无刻想要逃离他,那又t怎麽可能有爱意呢?
合该。。。。。。
她合该是恨他的。
不愿生下有他血脉的孩子,不愿见到他,虚与委蛇,恨入骨髓。
江煦忽地笑了,笑得极为畅快,横亘在前的难题一朝得解,笑得喉间都有些微微发咳,止不住地弯下腰,佝偻着背。
他用馀光瞥见莳婉明明惊惧却强行欲要上前关心的姿态,竟觉得快意得很。
早该如此了,她就算不愿,也只能上前,在他身边。
是他狭隘了。
等待无用,事在人为。
缘分,本就是“天”定的。
*
入夜,廊庑将墨色天空裁作四方,引来的活水灌入水池中,滴滴答答,鱼儿游动,荷香弥漫。
卧房内,莳婉躺在榻上,轻嗅着安神的瑞脑香,纷杂的思绪才稍作平缓,心中藏着事儿,前半夜久久未眠,直至丑时过了,方才彻底入睡。
翌日,天色破晓时。
半梦半醒间,只觉脚踝处传来一阵冰凉,甫一动作,异物感越发明显。
双脚脚踝皆被镣铐所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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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发现营养液破百了~~肥章奉上[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