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惦记她
宴席上,赵夫人魂不守舍。
面对一桌子美食,她一点胃口也没有,直到听到同桌之人在讨论傅知乔,她才打起一点精神,世子妃丶酒精丶陛下封赏等词进入了她的耳朵。
坐在旁边的人发现她脸色苍白,问:“赵夫人,看你脸色苍白,可是身子不适?”
赵夫人尴尬一笑:“无事,只是天有点热罢了。”
“多饮茶水,清热。”
“好……”她机械般的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问:“方才我听你们在谈论世子妃?”
“是呢!世子妃今日也来了,听闻她是商户出身,我看她那通身的气派可真不像小门户出来的。”
赵夫人面上有些僵,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是丶是吗?”
“是啊!百闻不如一见,早就听闻世子妃长得美,见了真人之後才知道传言果真不假!”
衆位夫人今天都见到过傅知乔,见她目光清正,仪态端方,瞧着跟世族贵女没什麽两样。礼节也得体,跟她对视上时,她脸上带着浅笑嫣然,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旁边正在讨论的几位夫人,见赵夫人对傅知乔也有兴趣,更加热情的跟她讲述起了傅知乔的事迹。
赵夫人听得愣愣的,原来傅知乔不仅嫁进了王府,她还因赈灾有功在民间受到追捧,还受到了陛下封赏……
宴会是如何结束的,赵夫人已经记不太清了,不用她费心去打听,旁边的几位夫人已经将傅知乔的这些年的经历全告诉了她。
她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中,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下人进来奉茶她也毫无反应,她愣愣的看着桌上的茶水,茶杯里的滚滚热气如烟似雾,一如她起伏不定的心绪。
赵均回刚踏进家门,脱下外袍给小厮来宝收着,他还未喘口气,就听到赵夫人幽幽一叹:“你早就见过傅知乔了是不是?”
“母亲?”赵均回不知所以。
“我今日在荣国公府老夫人的寿辰上见到她了,傅知乔,端亲王府的世子妃。”
赵均回骤然擡眸看过去。
母子之间忽然陷入沉默。顿了片刻,赵均回一挥手,让屋子里所有的丫鬟婆子都退出去。
“母亲想说什麽?”
“傅知乔如今是端亲王世子妃,往後我们见到她都要低头行礼。”
赵均回皱眉,“母亲有话不妨直说。”
年纪轻轻就中了探花,受到百姓们推崇,赵均回能在这般年纪拥有如今的成绩,在京城乃至于整个大魏,都算得上是极为出挑的青年才俊了。
随着赵均回的成功,赵夫人越发觉得自己当年与傅家退亲的的做法是正确的,没有了傅家在後面拖後腿,赵均回才能心无旁骛,一考即中。
没曾想这风光的日子还没过上几年就被啪啪打脸,傅知乔嫁进了位高权重的端亲王府,凌驾于他们赵家之上,成了他们面对面也无法擡眼直视的人。
一想到曾经被自己放弃的人,如今却成了自己够不上的人,赵夫人心里那口憋着的气,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难受的紧。尤其是今日与傅知乔见过面後,傅知乔明显对当年之事还有芥蒂,她害怕傅知乔会因此说动世子针对赵均回。
“世子可知我们赵家与傅家的渊源?”
赵均回皱眉,隐约猜到母亲想说些什麽:“我们赵家与世子妃没有半点关系,以前的事就算世子知道了又能如何?”
“又能如何?傅知乔如今当上了世子妃,那端亲王世子位高权重,要是他在朝堂上针对你……”
赵均回立即出言打断:“世子是武将,我是文臣,他为何要针对我?”
“你还年轻,不知女人枕边风的威力……”
“母亲!”赵均回提高音量打断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反驳:“她不是那种人!”
屋子里头忽然就静了下来。
听到赵均回对傅知乔的维护,赵夫人有片刻的怔愣,随後,她试探性的小声问道:“你丶你还没有放下她是不是?”
赵均回眉头皱成了川字,面色略有些凝重:“母亲慎言!”
“你至今不肯成亲,是不是心里还惦记她?是不是还怨恨我当年不顾你的意愿去退了亲?”赵夫人声调逐渐拔高。
尖利的声音传入耳中,赵均回凭空生出了几分烦躁。
母子俩的四目相对。
这段往事在他的记忆中已经快要过去,如今听母亲想提起,赵均回心中瞬间涌起许多酸楚,他沉默了片刻,喉结滚了滚,开口:“母亲,您想要听到哪种回答呢?如果儿子说是,您就满意了?”
他的语气中,已然带上了几分冷意。
赵夫人瞪大了眼睛,眼中写满了不敢置信,整个人如被雷击一般,背脊瞬间垮了下来。
她知道!她就知道!
见母亲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赵均回在心底叹了口气,眼底写满无奈与失落,“为何母亲一定要将我不愿成亲的原因归咎于她呢?我难道就不能有自己的抱负吗?”
他跟傅知乔之间是有缘无分,他已经接受了这一结果。
世事无常,这世间有几人能一直称心如意?
赵均回还想说些什麽,可看到赵夫人呆滞的目光,到了嘴边的话又都重新咽了回去,他垂下眼睑,隐藏眼中一闪而逝的情绪。
从青州赈灾回来,他越发觉得自己从书本上学来的济世之道实在浅显,如今他已不再去想男女之事,只是一心想要报效国家,让所有百姓都安居乐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