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卦·中中卦
第17章随卦·中中卦-短命鬼此人捉摸不透
满室的清香还混着点檀木香,容宴心想应是常年礼佛的祖母来过了,这才在室里留下如此浓郁的檀香木气息。
容宴一直瞧着谢承之,他当真长得是极好的,除去那因长年累月病痛,变得有些蜡黄的脸色。
他眉骨很高,显得眼窝深邃,双眼皮的褶子很深,看人的眼神容易让人感觉他深不可测。
就算此时,容宴直接点破他,他却能面上丝毫不起波澜之色,如若不是他愚钝,便是他城府很深。
这是她身为女人的第六直觉,直觉也告诉她,这个人很危险。
他缓缓勾起唇角,笑了。
一笑之下,顿觉眉目柔和,俊朗非凡。他反问她,“我若没病,又何须吃这般苦的药?”
容宴语气一滞,也跟着笑了,他知道她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他确实有病,不然她也不会卜出他是个短命鬼。
只不过,尚未病到需要她来冲喜的地步,究竟他娶她,图的是什麽,谋的又是什麽?
他的药中黄莲之味重而苦涩,到嘴的“没苦硬吃”一词,倒是没吐露出,末了只轻轻一笑。
“夫君真爱开玩笑,我瞧着这药应是甜的,不然夫君也不会甘愿吃上这般久。只不过,大公子做得百般谨密,只漏算了一道。”
谢承之这才擡眼看她,眼神有些深邃,配上他有些苍白的脸庞,竟觉双眼像是一场风眼,风雨欲来前的那般平静。
“那你可说来听听。”说着,他重重咳嗽了几声,听得出来痰音结实,不像假装。
“其实,大公子的破绽不在你本身,而是出在……”
他定定看她,似是在等她回复,从他面上没看出他真实的情绪,有些高深。
她也不怵,淡然回了一句,“白穹。白穹十分通晓人性,也颇有灵性,想来大公子素来一直待它十分好,所以大婚大日,它并未为难于我,我想它定是由你授意而成。”
一个曾经攻击过府内女使的狐狸,断然不会初见她便表现出友好。
定是他用了什麽法子罢了。
“白穹。”谢承之微微有些吃惊的语气,半响又静默了。
“你夜来想来也曾出去过,女使自是没见过你出去过。可是白穹对你可是一步不离的,它夜半外出,也就意味着你也外出了。”
谢承之听後弯唇一笑,眼内的疲倦不像是装的,他敛着眼眸没瞧她,半响叹了一口气,“你似乎比我想象中,要聪慧许多。也比我所见到的,要犀利一些。”
容宴抿了抿唇,她没有装愚昧明哲保身,而是选择对他挑明来说,只是一番试探,若她不以身入局,又怎能引得他出了洞?
显然,他默认了。
又听他说了一句,“今年的风,似乎比往年要来得冷和冽。”
随着他看向院子一角的目光,她的视线也跟着看去。
床对面的窗扉外,是院子西南角,上头插了一根她放的竹竿,竹竿上头绑着一条长约一米的米色丝绸条,这会正迎风簌簌抖着,拉出好长一条旋转的丝带来,霎是好看。
那是她用来测的风力和风速的,所谓风角之术,少了风便不可占侯了。
“喔,那根竹竿,我听闻可以祈求春来风调雨顺,更能对夫君病情有所裨益。便私自做主插上了,若夫君不喜,我这便拔掉就是。”
谢承之闻言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回了句,“你喜欢插着便是了。”
容宴面上微微笑着,内心微惊,他竟心细如此,看见了她的旗杆。
究其为何,要装作病入膏肓的模样,他并未言说,容宴也能理解。
毕竟,交浅言深是大忌,况且二人还只是陌生人罢了。
白日,侯夫人虽能以莫打扰大公子为由,将大部分远房亲戚给置之门外。可到了晚上,人总归是要休息的。
譬如,此时,容宴便已然犯困。
青竹于一炷香前,已经替他主子给洗刷完毕,她也趁机沐浴过後,熟练地钻回到贵妃椅上躺着,辗转反侧了好一会儿,床榻上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一如之前的日日夜夜,但是总归又和以前是不一样的。
她睁开眼看着满室的微光,他一醒来,夜明珠便又被女使换回了烛光。
她一直都明白,她只是个附属品,正如这侯府对于她来说是无根之地。
想到这里,不禁摸了摸谢啓盛给她打造的玉核桃。
庆幸父母健在,还能相见。
不知他是否知道永庆公主就要来了?话欲出口却又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