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现在容宴进宫,可不是以容家的身份进去的。小周氏若是能想到这层,就不会在饭桌上闹得如此难看。
就连二叔都开口说小周氏,“周小姨娘,你今年十年又六了,怎能还像小孩般行事。不过让一让的事情,为了一件衣裳,何必。”
二婶出来打圆场,“婶儿那还有好多新衣还没穿过的呢,你要欢喜,来婶儿那,婶儿给你挑,你腰身大了些,稍微改改就合适了。”
小周氏梗着脖子抽泣着,也不搭理人,看得王氏怒气都要上涌了。
容宴思忖了片刻说道:“母亲,这事本是我不好。我倒是有一套是九珍铺的衣裳,是父亲送我的及笄礼。如若母亲觉得也可,明日我穿那套也可的。”
她的及笄礼不过是成婚前才举办的,那套衣服也就穿过一次,也是新着的。
王氏看了小周氏一眼,又看容宴,“到底是头一次进宫,你又是新妇,当是穿新衣为好。”
小周氏哭了好一会儿,哭声渐歇,这才擡头道:“主母,我让也行。但是,我要换房子。西院左右都有池塘,冬天里太冷了,对我肚子里的孩儿也不好。”
衆人猛地静默了下来,这小周氏属实有些恃宠而骄了。
一个小小的乐籍女子,不过是怀了侯爷的子嗣,这会连西院都看不上眼了。
侯府建造本就请了宫里的御用堪舆大师来开xue点位过的,虽说做不到处处是贵地,但是也不失是风水宝地。
现下,这小周氏竟在此大放厥词,要换院子了。
王氏的脸色很差,她倒是能忍,开腔询问,“你想换到哪个原子?”
“自是主母……”
“什麽?!你区区一个妾室,怎能与侯爷住主院,你当真是想反了不成?!”小王氏本想看好戏,结果看到这里都为小周氏的无脑给气着了。
二婶文君也有些吃惊,大家都不知这小周氏小脑袋瓜里在想些什麽。
小周氏这才抿唇笑说:“我说的是,主母旁些院子,我瞧着王小姨娘的院子就不错。”
小王氏:!!!
这敢情在挑软柿子捏呀!
小王氏气得脸色都变了,“你!”
一旁的王慕松猛地用手肘肘了一下她娘亲,示意她不要失言。
小王氏手指狠狠指了指小周氏後,这才朝王氏道:“姐姐,我虽也是妾室,可哪有这门子的道理?她那院子住得好好的,要搬来我们院子,就为她肚子的那位,折腾我们两院子的人。”
“主母,不是我想折腾,因风水大师说我那院子阴气太重,对女子身子不好……为了侯爷的子嗣着想,还请主母明断。”
侯府这新来的厨子技艺不如甘厨子,做出的味道虽差了些,但是其中一道雪菜炒毛豆笋丝是又鲜又嫩。
奈何这桌上的女人,各个吃食鸟儿胃似的。
便连二叔和谢承之的饭量都不大,她的筷子更是不敢多夹,吃得着实有些心累。味同嚼蜡,自打进了侯府,那是一个比一个戏精上身。
她那院子藏风聚气,虽算不上是顶好的住宅,可断然算不得是阴气重。
王氏重重哼了一声後,正欲开口说点什麽,却被房妈妈打断了,“夫人,少夫人不是茍乡道人的关门弟子麽?堪舆之术,她定是懂的,不然婚前那李家儿子的堪坟点xue一事,不也是少夫人一手包办的?”
她一言,虽语轻,却仿若一颗小小的石子落入了清澈的湖中,荡漾出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是呀,都忘记了,宴宴有这手本领,不如就宴宴来说一下,究竟她那院子,真的不适合住人吗?”二婶一扭头,倒是帮着王氏将难题扔给她。
容宴:……
宅子讲究能藏风聚气方为上好,她想咸鱼,也得藏得住才行呐。
若她帮小王氏,势必会得罪小周氏。
反之,亦然。
与其说真话假话,都得得罪一人,不如说真话,其他的倒不是她该忧心的了。
容宴笑得有些尴尬,小周氏看着这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夫人,不禁皱起了眉头,“她这般年纪,莫不是你们乱说,拿来搪塞我的。”
“胡闹!”王氏重重拍了拍桌子。
“她是什麽身份,你又是什麽身份?你要拿乔,也得等你肚子里的生下来!”
小周氏脸上本有些茫然,因王氏这番话脸色变得有些惶恐,“夫人莫不是……,今日大家皆在此,若是我肚子出了什麽事,夫人可是难逃怀疑。”
房妈妈上前,朝着她身後的女使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刮子,“注意你的言辞,我打不了你,可也能教训你的女使!身为主子就要有主子的威严!什麽话该说,什麽话不该说,看来是你规矩没做好!”
衆人脸色各异,房妈妈是第一个不相信容宴的人。
莫说房妈妈,便是小王氏都不信。只不过她素日里没有为难过容宴,所以也不担心她会胡诌害她。
只不过小周氏到底年轻,口没遮拦,这才招了教训。
王氏按捺了下来,脸色不大好的偏头朝容宴说:“你说说,她院子当真不好住人?”
容宴擡头轻轻笑了笑,“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