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执安神操作善後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来了?
沈老夫人心头大震,和一衆仆从扑簌跪地,叩头,噤声。
沈兰言衣不蔽体,裹着仆人外袍,伏在侍婢怀里,颤抖啜泣,她这样出不去,躲不住,她想死。
大门内外,跪地的黑色潮水,退向两边。
东宫侍卫率先进入,分散把守。
不多时,一件金光暗浮的紫色袍服,迈过门槛。
太子萧执安进入正堂,目不斜视,走向高台。
一路走来,越过满地狼藉,他不发一语。
贴身侍卫玄戈从梁上拔下匕首,拭干血迹,插回刀鞘。
四散奔逃的朝臣,膝行折回,一个个噤若寒蝉。
萧执安坐定,堂内悄悄寂寂。
他环视一周,确认现场唯一没有跪迎丶脑袋歪在食案上的女子,就是他此行的第二个目的——林三小姐,哦不,她现在是沈夫人。
人在就行。萧执安暂时不予理会,转而看向底下一颗一颗丶不中用的朝臣脑袋,眼色冷了下来。
“诸位爱卿,起来吧。”他说。
萧执安的语气有点不耐烦,朝臣们战战兢兢,站起来两腿发颤。
“愣着做什麽?好好认认。”
萧执安擡手一指,朝臣心惊胆战——太子殿下一向疏懒雍容,从未见他做这麽大个动作,视线跟随他手指看去——居然是沈兰言!
殿下命吾等看她?
看她做甚?
衆臣头皮发麻,不大好意思看,又不得不看,满脑子想不明白太子殿下究竟何意。
沈兰言正无声饮泣,突然被数十道目光锁定,还是在她最惨的时候,被她梦寐以求的太子殿下叫人来瞧,她心如刀绞,痛不欲生,不知道太子为什麽如此羞辱她。
高台上,萧执安收回手,冷声道:“即刻起,这孩子就是尔等的嫡亲女儿。”
戏谑,但是威压拉满的声音,仿若一道惊雷,劈向在场衆人。
所有人,朝臣丶官眷丶沈家上下,堂中无一不是满头雾水。
死寂,充斥整个正堂。
沈兰言伏在侍婢怀中,心脏轻轻颤了一下,她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感觉,眼泪,莫名止住。
萧执安继续吩咐朝臣:“既然收了女儿,总要有所表示,孤会命户部,扣你们每人三个月的俸禄,权当给这孩子的见面礼,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不敢!不敢!”
“臣等绝无异议!”
朝臣们躬身揖手,连连点头复命:“多谢殿下赐女,臣等不胜荣宠,必定爱护怜惜,视如己出!”
萧执安敲打到此,朝臣们再糊涂也明白了他的用意:贵女堂前受辱,殿下责怪他们见死不救,不满他们集体失职丶未予保护,所以罚他们俸禄,厉行训诫。
所谓认女,是要求他们以看待自己女儿的眼光,审视沈兰言的处境,禁止他们将今日之事外传。
他们都是父亲,不单要死死替沈兰言捂住,还要给她补偿和体面,日後沈兰言有什麽不顺,他们还得上心丶出力。
太子殿下竟然为沈家女这般费心,这姑娘有福啊!
朝臣们一时不敢小觑,看向沈兰言的眼神,一个比一个柔和。
心里接纳了是自己的嫡亲女儿,便也心肠发软,十足十地心疼起孩子受欺负,悔恨方才只顾奔逃,横目瞪向地上——初九死出来那一滩血。
现场气氛陡然大变,人人都揣着自责和不忍心,沈兰言身在漩涡中心,萧执安每说一句话,她就能感觉到自己处境好转,话到此处,她完全明白殿下对她的维护用心,一股暖流从心底涌起,她再不哭了。
角落里的沈老夫人喜不自胜,暗想儿媳妇先前说太子垂青沈家,瞧上了兰儿,原来竟是千真万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