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去多久,林怀音抖动睫毛,醒了过来。
迷迷糊糊间,她眼皮迟重,双眸半睁,身子虚浮,除了後背传来刺穿脑仁的剧痛,林怀音不知身在何处。
她腰间坠着重物,伸手一摸,竟是条粗壮手臂,而她自己似乎腿尽了衣衫,近乎赤。身。裸。体。
身後有均匀的呼吸声入耳,林怀音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没穿衣裳,和手臂的主人丶一个男人同床共枕。
这绝对是应该警觉的状况,可是不知道为什麽,触到那条臂膀的瞬间,林怀音感到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她的手指比她更熟悉这只手,恍若久别重逢,她自然扣入他指缝,十指紧握,肌肤相亲,越摩挲,越不满足。
她不知道他是谁。
这个男人唐突了她。
在她昏迷不醒的时候。
但她一丁点都不恼。
林怀音感觉自己的羞耻之心,荡然无存。
她後背还在疼,她腰间的手臂却好像可以止痛,她的心跳像擂鼓一样,紧张,同时吹响冲锋的号角——她情难自抑,索性也不再压抑,利用他止疼。
她的意志,像艘被凿穿的小船儿,破了洞,渗了水,理智和规训漏出去。
她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她的举动如此大胆,她的灵魂沉溺其中,她无法无天丶肆无忌惮。
以至于当萧执安醒过来,意识到她在做什麽,因的她极致美好而惊愕窒息的时候,她毫无察觉。
萧执安几乎在瞬间,就有了身为男性的自觉。
他此前没有碰过女人,现在碰了。
她像一滩水,融化在他掌心。
她的夫君在一墙之隔的另一侧背叛她。
她当然有权和她看上的男人,共赴巫山。
重要的是:这种事,好像可以为她止痛,她的伤口并未因此撕裂流血。
最重要的是:小猫儿选择了他,主动翻猫肚皮给他摸,而不是出去冲别的男人喵喵叫。
萧执安满意林怀音的判断,欣赏她的选择,拦腰一扫,将她从巅峰的馀韵捞来,放到自己腰上,直身坐起,压来她的小脑袋,挑起下巴亲吻。
突然变换体位,林怀音晕头转向,原以为男人醒了,实打实来一次也未为不可,反正她没钱找小倌,将就一下罢了,然而唇瓣碰触那瞬,熟悉的感觉袭来。
她曾经也这样坐在一个男人身上,被他捧着脸亲吻,那个人有着白色的影子,狭长的凤眸,庸懒戏谑的眼神,一颦一笑,一触一碰,让她念念不忘——他没什麽经验,笨拙地啃她,就像现在。
一模一样。
林怀音下意识睁眼,眼前精致的凤眸,睫毛上翘的弧度,让她小脸煞白,瞬间挣开。
一声“殿下”哽在喉咙。
林怀音双目圆睁,确认眼前千真万确是太子殿下,她如坠冰窟。
她亵渎的男人竟然是太子殿下,她稀里糊涂痴缠的男人,怎麽可能是他???
他为什麽和她躺一起,为什麽不推开她?
她可以堕落,但是他不行。
谁都可以,唯独太子殿下不可以!
震骇的眼神,颤抖的嘴唇,让萧执安立刻确定——林怀音认识他,她清醒地选择他,专程来到他身边,引诱他,要他做她的男人。
很好,认准目标,精准出手,亮出爪子,这才是他的乖猫儿。
萧执安打算成全她,伸手捧她的脸,不意林怀音此刻眼神冰冷,与先前情欲迷蒙的表情,判若两人。
前後变脸太快,萧执安痴愣,心跳声震耳欲聋。
林怀音不再看他,翻身离开他的身子,径直滑下床。
萧执安怔怔看着她背影。
同样的背影,刚才还贪恋的他的手,跨到他腰上会主动仰起脸亲吻,咬他的唇,小舌头往他嘴里钻,挺起胸脯蹭,她明明喜欢与他这般,为什麽看到他的脸,认出他是谁之後,突然翻脸无情。
“点了火就跑,谁教你的?”萧执安不死心,以为她清醒了害羞,展臂又去搂她。
林怀音侧身闪过,抱衣裳就跑。
躲到门後,她挑起染血的衣衫,猩红刺目的血将她带回刺杀现场,手指狂颤不止。
错了,大错特错。
臣妻引诱储君,一旦被人知晓,就是万劫不复的地狱!
她会死,林家会遭殃,国本动摇,天翻地覆。
太子殿下是林家的倚仗,是天下万民的君父,他身上不能有任何瑕疵丶任何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