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丽吃痛,但死也不放。
沈从云一意孤行,没人敢拦。
沈老夫人打完一巴掌,既心虚又後悔,讷讷张不开嘴,沈在渊远远躲在人後,想不通兄长怎麽突然间,又翻了脸。
暗处的玄戈瞄到林怀音後背的血,心想必须出手,否则人恐怕就保不住了。
然而未等他行动,外面突然响起马蹄声。
伴随一声高亢嘶鸣,马蹄停到沈府大门。
霎时间,所有人都被吸引去注意力。
因为有资格在京城纵马的人,极其稀少,深夜造访,必定事关重大。
沈从云第一时间想到平阳公主,转念一想,平阳不会如此明目张胆。
他侧目扫了一眼林怀音,林怀音一动不动,好像已经晕过去了。
晕了,就不能审。
沈从云撒手。
林怀音的手臂啪嗒落地。
外府总管老莫着急忙慌赶来,躬身揖手:“老爷,东宫急诏,唤您接旨。”
一听是东宫,满院子人噤若寒蝉。
沈从云整理仪容,撇下衆人,大踏步离去。
听他脚步走远,林怀音不敢松牙,咬破舌尖,含着满口血腥,硬撑着爬起。
隐身暗处的玄戈见她还能起,不禁深深拧眉,握紧了拳头——林三小姐,实乃铁血狠人。
林怀音坐起,鱼丽飞速解下外袍披给她,挡住血淋淋後背。
她不知道林怀音什麽时候,在哪里受了伤,但是小姐没叫人知道,她就要帮忙瞒。
“夜风凉。”鱼丽拖着脚踝,一瘸一拐,搀扶林怀音起身。
主仆对视一眼,惨兮兮想抱头痛哭。
但是现在哭,一会儿就得死。
林怀音知道她必须挺住,背後的伤,既不能被发现,还要争取条件将养,否则一旦暴露,绝对死路一条。
她咽下嘴里的血,缓缓朝沈老夫人屈膝,道:“婆母在上,儿媳失手砸了观音像,冒犯菩萨,罪孽深重,愿闭门思过,罚抄《妙法莲华经》百遍,祈求菩萨宽宥。”
沈老夫人记得方才景况,心知是沈从云不对,见她楚楚可怜,忍不住问:“好端端的,你怎麽招惹从云了?”
“儿媳只是不忍骨肉分离,劝夫君不要责怪兰言,是儿媳冒失,不该多嘴。”林怀音屈着膝,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沈老夫人听她这样说,一下子不太乐意。
儿媳妇太自以为是了。
从云一怒,她都不敢插嘴,刚才她就没吱声。
送走就送走,大不了过几日接回来,有甚大不了。
沈老夫人想着,她做亲娘的都没开口,儿媳妇倒是会做好人,想出头露脸,以为她在从云心里比老娘还要紧,做什麽春秋大梦?
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管不住嘴,不收拾你收拾谁?
心里这般想着,她也觉得林怀音自讨没趣,活该受罪,只不该砸了菩萨,连累了沈家和她的宝贝金孙,便冷冰冰训斥:“男人做了主的事,你瞎掺和什麽?自个儿回去,好生思过!”
“是,婆母教训的是,儿媳知错,以後再也不敢了。”
林怀音抹干眼泪,屈膝再起身,沈老夫人已经领仆从走人,只给她留了两个提灯侍婢。
夜风起,灯笼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