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
萧执安慌忙上前,抱起来让她顺气,大手盖上她小腹。
一股热劲覆来,舒坦又暖和,林怀音眯起眼睛,倚在萧执安胸口,好像下一刻就能睡着。
萧执安怦然有力的心跳,一声一声,透过皮肉传到她身体,好似一声声地唤。
林怀音有种异样的熟悉感,诏狱里,她第一次伏在太子殿下身上,就听见这心跳。
她不是第一次在萧执安怀里,却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他的拥抱让她格外安心,林怀音的额头蹭过萧执安下巴,擡头望他。
他也正在看她。
四目相对,万籁俱寂,他双眸湿漉漉未干,他的目光轻轻柔柔,眼里不再有霸道的探寻丶戏谑的宠溺,他很认真地在看她,平静,温和,还有一点点,星火,霹雳咔擦。
他好香。
比之前还要香。
林怀音记吃不记打,又想咬一口。
但是她忍住。
“音音。”萧执安徐徐开口,“我们应该好好谈谈,但是你现在最需要卢太医。”
他抱她起身,出去通传。
卢太医旋即赶来。
此时林怀音脖颈上的五指印已经显形。
卢太医总在萧执安身边伺候,熟悉他手掌尺寸和手指长度,再嗅到铜镜上的血腥,他不禁猜测——殿下学了些古怪东西,玩儿得比後宫还花,林三小姐细胳膊小腿儿,怎麽经得住哟?
摆开家夥事,卢太医开始处理林怀音背上的伤口。
愈合又撕裂的刀伤,鲜血淋漓,萧执安面无血色,悔恨得肝肠寸断,左手在身後虚空攥拳,只想刀了自己谢罪。
林怀音瞥见他颌线紧绷,眼眶红红,好像又要落泪,赶忙伸手表示大狗狗过来,牵牵手,别哭。
真的别哭了,林怀音想说她谋害储君,只挨了一顿掐,简直祖坟冒青烟了好吗?
这事儿若说给大哥哥听,至少得挨一顿毒打!父兄齐上阵,从天黑打到天亮的那种!
而且萧执安没有帮平阳公主怼她,还问她为什麽平阳公主该死。
这是可喜可贺的发现,林怀音真心实意,想牵牵他,揉揉他的大脑袋。
萧执安握着她的手,她的手指头是滑溜溜的小泥鳅,钻入指缝,十指紧扣。
她向来是蜷缩一小团,卧在他掌心,这般摊开自己,用力挤出空气,十指亲密相扣,此前从未有过。
她主动要他,她在安慰他。
她像万千星辉,坠落萧执安心间,照亮踽踽独行的人生路,她什麽都没说,但是萧执安知道,他是她的了。
“音音。”
“卢太医。”
萧执安和林怀音齐声开口。
林怀音白萧执安一眼,抢来话语权,问道:“请问大人,我日日吃的是什麽汤药,治的什麽病?”
“姑娘并未患病,汤药是促愈刀伤,伤口彻底愈合之後,便可停用。”
卢太医按照萧执安的交代回答。
林怀音没再追问,但绝不相信。
她吃得出来,萧执安送的药,在太医诊脉之後,完全换了一副方子,这俩人,有事瞒着她,不过林怀音不着急闹清楚,等到回京,萧执安总不可能日日送药,总得拿出药方,到时候请个大夫看看就会水落石出。
林怀音不再言语。
卢太医清完创口,敷药膏。
他的手极稳,内里却无比心虚:林三小姐中毒可能不孕这件事,现在瞒着,却不可能永远瞒下去,太子殿下总不能为了一个女人,断绝皇家血脉,更何况林三小姐现在还是沈夫人。
殿下此刻不管不顾,殊不知纸包不住火,迟早有一天,圣上丶朝臣丶沈家和林家,算上林三小姐自己,全都得炸。
心念到此,卢太医加快速度,干完活,一溜烟先跑为敬。
萧执安想和林怀音好好谈谈,但是二人一对眼,外面天色将暗,实在不是好时机。
白莲教还在虎视眈眈,夜间最危险,没时间给他们卿卿我我,互诉衷肠。
“我要枣木弓。”林怀音率先开口。
“我派人给你送。”萧执安明白她要去迎敌,他拦她不住,也不该拦。
“你要照顾好自己。”林怀音心知无法守在他身边。
“我会提防平阳,护住朝臣和官眷,你放心。”萧执安解她後顾之忧。
顿了顿,萧执安又解下腰间玉璜,放入林怀音掌心,交代她:“这枚玉璜是我的贴身之物,倘若今夜无事,想来见我,拿着此物,你畅行无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