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薄衫款款剥落,一领一领後襟褪开,脖颈以下的肌肤,渐渐显现如脂如玉的透明滑腻。
锦绣堆中的少女在随风翻飞的衣袂间,如敦煌半。裸提篮供佛的飞天,飘飘凌空在前,如梦似幻,美得不可逼视,谢心存踏遍万里大陆,见过数不胜数的美景,此刻心跳如撞,痴痴凝视,不经意擡手半空,在将触未触之际,猝不及防,一抹黑紫狰狞撞入瞳仁。
最後一件纱衣垂落腰间,织金抹胸细带摇摇横坠後腰窝,林怀音整背扭曲瘢痕显形。
那是前世诏狱里,万箭穿心丶烈焰焚身,是林怀音从地狱爬回来,身为复仇恶鬼的印记,此刻毫无保留,彻底展露谢心存面前。
林怀音静静凝视东宫,她愿用这两世秘密赌谢心存的身家性命,赌他的一切。
她要为她和萧执安,为大兴帝国,挣来三万虎守林饿虎,然後驱虎吞狼,不费吹灰之力,拿下倭国!
屋脊正中,林怀音泰然安坐,在她身後,谢心存呼吸凝滞,双眸震颤,俯身折腰,目光丶连带着魂魄,尽被吸入伤痕中。
一坐一痴望,二人不知停留多久,飘飞的衣袂引来禁军注意,谢心存耳廓震动,指尖银光爆射,四围禁军一霎目盲。
须臾一瞬,谢心存解衣裹住林怀音身子,打横抱起,闪转腾挪间,踢开後宫一间寝殿大门。
——
同一时间。
萧执安在林府,见过林淬岳,替林母打发掉媒婆,终于等来林震烈卸甲归家。
“拜见太子殿下。”林震烈入正堂行礼。
“上将军不必多礼。”萧执安摆手示意他落座,“本宫前来,是为令爱林三小姐,不知她现下身在何处?”
林震烈落座下首,抱拳揖手:“敢问殿下,因何事来寻小女?”
听言,萧执安不答,悠悠端起茶盏,嗅茶香。
林震烈举着老拳,心里犯嘀咕:昨日还只是猜测,东宫现在竟然直接找上门要人,如此行事,成何体统?
此时此刻,林震烈无比庆幸他提前安排谢心存带走林怀音。
听闻林淬岳断腿,谢心存前两日就来过府上,昨夜林震烈在林怀音院前徘徊一阵,半夜便去天香阁找到谢心存,请他帮忙。
整个大兴帝国,除却皇帝丶萧执安丶平阳公主,林震烈是唯一一个知晓十五年前旧事,并且看穿平阳公主私通沈从云丶勾结白莲教逆贼丶围攻鹤鸣山……等等一系列恶行背後的阴谋的人。
平阳公主憎恨父皇,想谋反。
大内久病不起,皇权旁落,扶持柳苍和沈从云压制东宫。
东宫夹在父皇和亲妹之间,以林震烈对东宫的了解,萧执安现在所有举动都指向清算,公主府和大内即将发生乱斗。
沈从云是大内提拔的人,为了保护女儿,林震烈不得已请出太祖金枪,等于亮明离场站东宫,这个节骨眼,林震烈最怕平阳公主和大内拿林怀音攻击萧执安。
无论二人有无私情,发展到什麽程度,只要有一丝风声走漏,东宫丶甚至林家,就会瞬间沦为衆矢之的。
要破局,保林家,最好给女儿张罗一门亲事,暂时送走。
这是林震烈的判断。
而且谢心存乃是万中无一的天之骄子,女儿随他去,纵横天地间,就算成不了夫妻,作兄妹,见见外面的世界,对她忘却过去一年的伤痛,也百利而无一害。
谢心存背後的虎守林是一股越来越恐怖的力量,身为大兴帝国的守护者,林震烈私心里也希望林家能打入虎守林,近距离观察,他相信过去一年女儿得到的历练,相信林家血脉,所以不言明,暗中安排,希望林怀音能继承林氏传承二百年的忠君保国意志,探一探虎守林的深浅。
林震烈是父亲,也是林家掌舵人,更是二百年大兴帝国的守门人,他的立场决定他如何抚养儿女,萧执安是东宫太子,却不能干涉他女儿的去向。
他没有这个资格。
林震烈举着老拳,直言:“说来不怕殿下笑话,小女昨日休夫,前来提亲的才俊已经踏破门槛,末将为她择了一位夫婿,想必二人正在私下游玩,年轻人玩兴大,殿下应当等不到小女还家,若无要紧事,末将恭送殿下起驾。”
说着,林震烈起身恭送。
萧执安悠悠呷一口茶,擡凤眸哂笑:“这门亲事,本宫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