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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第1页）

第41章

吴寒清来到叶婆娑打工的餐馆，找老板结算工资。老板是位富态白胖的女人，烫着一头卷发，人也乐呵呵的，并没有因为叶婆娑无故缺席而生气，反而笑着说道，“我就说嘛，他一看就读了很多书，非得说自己是大专肄业来我这里洗碗，原来你们小两口吵架了。呐，拿好了三千二，我按一个月给的加上叠元宝的钱。小夥人乖巧也勤快能吃苦，你别再惹他生气了。”

吴寒清笑着收下，“谢谢老板。保证不会了，祝老板发大财了。”

等叶婆娑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并不是站在玻璃外面的吴寒清，而是挂在手臂上的营养液，以及查在自己小腹上的各种仪器。他自己有些懵，看着跳动的数值，又感受到腹部的疼痛，自己好像意识到了什麽，动了动自己的手指，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就像是沉木一样，静静地躺在水中沉睡，一瞬间医护人员鱼贯而出，围在自己身边观察着，嘴上还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话。

子宫？什麽子宫？叶婆娑疑狐地转动着眼珠看着周围，可这里只有自己一个病人。还没得及想到什麽的叶婆娑被滴滴答答的机器声吸引，看着医生拿出针管按住自己的手臂，推了进去。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眼前的景象也越来越模糊，自己的脑袋也失去支撑力晕了过去。

叶婆娑很少有自己的意识，像是做了一个个的梦中梦，从医院中醒来丶失去意识丶再醒来，如此往复，直到窗外的树叶早已换成橙色，他才意识到已经到了秋天，外面的树叶开始掉落，一片一片地掉落，有时是一大片地掉着。

叶婆娑趁着今天有力气，艰难地伸出沉重的手抓住医生的衣角，没什麽力气地说道，“医生。。。我是要死了吗？”从盛夏到初秋，自己手臂上还吊着营养液，他听说只有重病之人才会这样，他们几乎是每天给自己打的针是不是让自己的肚子少疼一点。

医生摇摇头，温声说道，“你不会死的。等稳定下来就好了。”

或许头脑再清楚一点，叶婆娑会察觉到这几个月的异常，但，他的眼皮又沉了下去，在玻璃前又看到站在原地的吴寒清。等到一阵冷风吹走枝干上最後一片泛黄的树叶时，叶婆娑的手脚上多了副手铐，材质很舒服几乎是没什麽异样的感觉，如果不是发现自己动不了的话。

今天的叶婆娑不需要再打针，肚子上的仪器依旧在那里检测着，身上的营养液早已撤掉，他闻着可口的饭香，不自觉地吞咽着口水，从吴寒清一进门视线就没离开过他手中的饭盒。

吴寒清摇起病床，将枕头放在月要後面，小心翼翼地避开肚子上的仪器，打开饭盒一口一口地喂着叶婆娑吃饭。

叶婆娑吃了两口，缓过神来，开始观察着周围，首先低头瞥见即使被仪器挡住的一条长长缝上的伤口，不知道为什麽嘴里说出“子宫”的话语。

此话一出，如惊雷般恍然大悟，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一脸淡定像是什麽事情都没有发生的吴寒清，他气愤地质问着吴寒清，想用手触碰吴寒清，却动弹不得，只能扭动着疼痛的身躯，“我肚子里有子宫？”

“是。”吴寒清放下碗筷，也没有瞒他的心思，他们俩最终都是要撕破脸皮的。

“你要让我怀孕？就因为我要逃跑吗？”

吴寒清见叶婆娑情绪激动，伸手按住叶婆娑支撑起的身体，又将病床摇回原位，让他平躺，“是。我们会有一个可爱的小孩，组成一个幸福的家庭，这样你就不会逃跑了。”

“滚！”尽管叶婆娑是没有力气的，但他还是尽最大的力气吼了出来，“猪狗不如的东西，你。。。”仪器又开始滴滴答答地响了起来，自己也因为疼痛卸了力气没再说下去。

吴寒清起身按住床前的呼叫按钮，又重新坐了回去，“我知道，你一时很难接受，但是没关系，表嫂也是这麽过来的。你看，表嫂他们一家多幸福，这麽多年，老老实实地待在表哥身边。”

“王八蛋，你怎麽不生？”

“婆娑，只有亲自生下他，他才会真正的拴住你，到时候你就一点想跑的想法也没有了。”吴寒清站起身让位给医生。

叶婆娑又看见反反复复出现的针筒，是真的害怕了，软声说道，“我不会逃跑了，真的不会了，别再继续了。”

“狗狗都拴不住你，我现在只相信孩子，并且我不会再让你走丢了。”吴寒清弯腰，轻轻摩挲着叶婆娑右手臂上的三公分的伤口，对上叶婆娑瞪着他的视线，笑得很温柔。

“吴寒清！你这是犯法，我告你们非法。。。”叶婆娑被推入的针头疼到抽搐。

吴寒清也将食指放在叶婆娑的嘴唇上，让他的视线看向自己手中皱皱巴巴又被抚平的同意书，“你看，这是你的亲笔签名，我相信去机构鉴定也是没问题的。”叶婆娑震惊地瞪大了双眼，试图在一片眩晕中看清楚右下角的签名，确实是自己的签名。

他拼命地回想着自己什麽时候签的字，忽然，脑中闪现过自己足八在yao晃的桌子上，吴寒清抓住自己的右手，贴在耳边诱哄着，像是巫女拿着一个鲜红的苹果摆在公主面前，“签了字，我们就不做了，好不好？”

脑袋昏昏沉沉的叶婆娑看着只有第三页，在yao晃中想努力看清楚里面的字，却被吴寒清更加大力，“楼里的邻居都等着我们停呢，我的耐心也有限，一分钟内不签字，我还有一盒药丸。”

叶婆娑听到这哆哆嗦嗦地抓起笔，断断续续地签上自己的名字，手臂上的汗珠也黏在上面。吴寒清单手拿起A4纸看着叶婆娑的签名，笑了，将它小心翼翼地放在旁边，擡手抱起叶婆娑，面对面的将他抵在墙面上，亲吻进攻。自己的肩头上全是叶婆娑挣扎时留下的抓痕，“你骗我。。。停。。。”

想到这里，叶婆娑突然笑了一下，并不是因为开心，而是嘲笑，“吴寒清，我恨你，我好恨你。”

自始至终淡然的吴寒清脸上终于出现裂痕，他着急双手撑在叶婆娑的耳边，死死地看着逐渐没意识的叶婆娑，咬牙切齿道，“我不许你恨我，叶婆娑，你不能恨我。”

叶婆娑没时间欣赏吴寒清一脸破防狼狈的模样，继续笑着，口齿不清地说道，“吴寒清，你也有丑的时候。”吴寒清还没来得及说些什麽就被医生和护士拉开，让他出去。

吴寒清失魂落魄地擡头看着倒映出自己模样的玻璃，也笑了一下，确实是挺丑的。

叶婆娑开始以绝食抗议，醒来就骂吴寒清，後来没精力去骂，只是呆呆地看着人来人往，吴寒清让人继续打营养液和镇定剂。

很快，本就本就消瘦的叶婆娑更加瘦弱，陆柏带着狗狗第一次来医院看到叶婆娑的时候，心疼地摸着叶婆娑只剩下瘦得只剩下骨架的脸庞，182的身高也只有110斤，病号服像是挂在他身上一样，里面的骨头都要呲出来了，嘴唇早就没有了血色，整个人都病怏怏的，对着自己笑了一下，想伸手握住陆柏的手却被铁链铐住，无意识的愣神又惶然回神，对自己露出一个尴尬的微笑，比哭还难看。

陆柏将他抱在怀里，看着他肚子上还没愈合的血痕，“婆娑，难过就哭出来好吗？”

叶婆娑却不动弹，如同窗外的枯枝，树皮都翘了起来，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柏叔，我哭不出来。”

他承认他自己是在眼泪中长大的，只要情绪激动话还没到嘴边，眼泪先流出来，好情绪也好，坏情绪也好，眼泪总是第一个感知到，他真的很讨厌他的眼泪，年轻时，他没有一刻是不讨厌自己的眼泪的，甚至想过戒掉眼泪。

可是，他现在想哭，眼泪却不肯流出来，它是生气了吗？如果生气的话，他会和眼泪说对不起。

吴寒清走了进来，看着眼前的景象又将目光转向狗狗，不敢看着二人，松开叶婆娑的禁锢。叶婆娑伸手回抱着陆柏，没有再说话，或许是陆柏的怀抱太过温柔让他贪婪此刻的温存与安全，也让他忘记自己早已想好的拔掉仪器，他也只敢拔掉仪器了。

陆柏抱着叶婆娑吃掉了这几个月来最多的一碗饭，叶婆娑笑了笑，有点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柏叔，我还想吃。”

“哎。婆娑，想吃还有，柏叔做了很多，都是你爱吃的。”陆柏转身去拿饭盒的间隙，偷偷用袖子抹了把眼泪。

吃到一半的时候，叶婆娑终于感受到身体变化时，自己的胃早已撑到难受，可他就是想继续吃，他很饿，但确实不能再吃了。

陆柏刚收拾完，就看见进来个医生，拿着针筒用碘伏摸着叶婆娑惨白的手臂，手臂上已经有数不清的针孔，青的，紫的，还带血点，陆柏刚想阻拦，就被叶婆娑一双颤抖的手握住，听见他说，“我没有想逃跑，我会乖的。”

叶婆娑的眼神却是在看着坐在一旁的吴寒清，带着乞求的眼神，急迫地证明自己没有撒谎。

“以後还绝食吗？”吴寒清开口说道。

“不，不绝食。”叶婆娑握紧了陆柏的手，脸悄悄地贝占在陆柏的手背上。

“沈医生，可以不用打了。”吴寒清说道，“这一针是让你睡觉的，你现在该怎麽办？”

“睡觉，我也会乖乖睡觉的。”叶婆娑躺会床上，看着吴寒清摇下病床，自己才擡眼看着噙着热泪的陆柏，露出乖巧的笑容，眼神却含着不舍，“柏叔，我会想您的，还有狗狗。”

可惜的是，狗狗在吴寒清怀里，他没来得及摸一下。

陆柏看着叶婆娑轻轻地闭上双眼，终于明白了吴寒清叫他过来的目的。陆柏单独叫吴寒清到一旁。

自己还没开口，吴寒清倒是先开了口，“柏叔，我知道您要说什麽。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您不是也最清楚不过。早些年的时候，是没能力得到，让太多都从我的手中溜走。但现在不一样了，自然是不择手段的得到，既然得到了，我就不可能允许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逃跑。我就算是死，也要把人留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