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仲瑜手臂有些麻,他挪了挪上身,嘴唇靠近姚九娘:“第二次是从岐州回来,我等你说你怕你爹责罚,不想回家,我就会提出许你婚约,让你爹不敢罚你。”
姚九娘一张脸烧红,比药炉子里的炭火还红。
心中翻腾起一股感情,搅得她五脏六腑都挪了地方,她只能极力压制!
“第三次是冬日宴第二天,我去找你,想问你愿不愿意嫁给我。可我没敢说,我想也许你会说,可你没有。。。。。。”
“你。。。。。。”姚九娘极力抓回自己的理智,“你有未婚妻啊!林。。。。。。林姑娘在。。。。。。我怎麽敢乱想。。。。。。”
“她不重要!”裴仲瑜的头靠近姚九娘,气息撩拨着姚九娘的耳朵。
“我不想再等了。”
“等。。。。。。”姚九娘艰难开口,“等什麽?”
“等你开口!靠不上你了,还是我来吧!九娘,嫁给我!如果我没瞎的话。”
姚九娘感觉呼吸急促,快要昏过去了。
什麽靠不上我!
什麽如果没瞎的话!
什麽和什麽!
“裴仲瑜!”姚九娘极力挣脱裴仲瑜的怀抱,可手只像软脚虾一样虚弱地动了两下。
“你别玩儿我了!我好歹救了你!”
裴仲瑜更揽紧了姚九娘:“我说真的!你什麽都不用管,答应我!”
姚九娘的理智彻底瘫痪了。
她飞速跳动的心已经给了裴仲瑜答案。
裴仲瑜虽然看不见,却能准确地找到姚九娘的唇,凑近轻轻啄了一下,展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说好了!”
姚九娘浑身无力,靠着裴仲瑜,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五天後,裴仲瑜的眼睛能看见姚九娘模糊的身影了。
又过了五天,姚九娘的脸也变得清晰。
他确定自己恢复视力了,在姚九娘喂药的时候,再三确定:“等我解决了外面的事,就来提亲。”
“那。。。。。。那你爹娘同意吗?还有林姑娘。。。。。。”姚九娘不敢相信裴仲瑜真的能娶她。
她知道裴仲瑜身份高贵,从不敢想他与自己能如何。。。。。。
裴仲瑜牵紧了姚九娘的手:“我说了算。”
姚九娘突然想起三公主说过的话,想着裴仲瑜都愿意娶自己了,问问他的往事也不算越界吧?
“那个。。。。。。我。。。。。。我也是听说。。。。。。你小时候走丢过?”
裴仲瑜撑着坐一会儿就非常疲累,他调整姿势躺下。
姚九娘的手还被牵着,也顺势躺在他身边。
“我爹是元和四十三年的状元。”裴仲瑜轻声道,“我外祖榜下捉婿,将我娘许配给了我爹。他们婚後很是恩爱,之後生了我兄长,一家人其乐融融。我兄长三岁的时候,我爹被外放到金陵做官。我娘带着兄长随行。刚到金陵,我娘发现有了我。她本就不习惯金陵的气候和饮食,又怀了身孕,辛苦异常。她喜欢女孩,天天盼着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女儿。可惜生出来的是我这个儿子。彼时我兄长正在闹人的年纪,我娘生下我後,只将我丢给乳母,一心照管我爹和我兄长。从小我对我爹娘的记忆就不是很深,大部分时候,拿乳母当娘亲。”
姚九娘偏过头看裴仲瑜,会有乳母真的把别人的孩子当自己的一样疼吗?
“我五岁那年,淮河大水。我爹外出去治水。当时的淮南王借机造反,派兵围了金陵。我爹留下的护卫拼死送我娘和我兄长出城,去找我爹。仓促之间,只将我落下了。乳母是金陵当地人,发现我娘跑了的当晚也跑了。好在她良善尚存,抛下我之前给我换了身下人的衣裳。打进府衙的兵丁以为我是哪个下人的孩子,没有为难我,只把我赶了出去。”
裴仲瑜对于十五年前的事记得清清楚楚,午夜梦回,他总盼着,什麽时候能忘了从前的事?一个五岁孩子的记忆怎麽能延续十五年,还历历在目?
“我流落在金陵的大街上。能跑的百姓都跑了,跑不出去的也都躲在家里。淮南王的士兵每隔三日小搜一回,五日大搜一回,盘剥百姓。刚开始我还能趁乱捡个发霉的饼,後来,街上空无一人,再没什麽可吃的。饥饿难耐,我走到金陵首富林家附近。林家的宅院占了一条街,当时那巷子就被人叫做林家巷。林家有自己养的护卫,身披甲胄,手持银枪在巷口站岗。当时是中午,一个刚换岗的护卫吃着自己没吃完的半个饼。我太饿了,也不怕死,走过去,把我一直带着的一枚银锁给他,求他拿饼和我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