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自己母亲,沐凤梧看向他,自从母亲去世,两人甚少谈论起,除了忌日生辰还有上次成亲他拿出给杨雨棠的见面礼,基本没在他面前提起。
“当年你爹也是风流倜傥的少年郎,在京城有多少名门贵女上赶着要嫁给你爹我,当然现在也是风采依旧。”说着还不忘自夸一下,“路过贵州府的时候,就看见一个温婉秀美的女子坐在阁楼上喝茶,风一吹,带动她的发丝飘动,我这个心就被她牵走了!那时候正是盛夏,蝉鸣阔噪那麽惹人烦,但看见她那一眼,仿佛全世界都安静了!”
“我正看的入迷,那女子起身就要走了!那我赶紧往阁楼那边跑去,可等我过去,那个位置已经空了,也没碰上。”
“後来我多番打听,才知道那姑娘名姓,叫周婉宁,就是你娘,名字也好听。”沐晟已经沉醉在自己与王妃的初遇里,忘记是要给儿子讲俘获女子芳心的技巧。他自从知道了王妃的姓名丶家世,便留在贵州三个月,直到求得亲事,才回云南让老王爷来提亲。
“那时候,我就天天换着法子约人出来,刚开始就先拜访你祖父,然後就宴请贵州这边的名门贵族,然後又托人举办宴会丶诗会,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得让你娘出来。她喜欢什麽我就约她干什麽。刚开始只知道她喜欢作诗,这个我擅长啊!”
听到这里,沐凤梧的脸一下就垮了,听他又说:“後来发现诗作得再好,也跟她亲近不了几分。後来我又打听,她喜欢吃什麽玩什麽?我就都弄来,给她送过去。”
“就这样来来回回,一两个月,她突然有一天问我懂不懂音律?”
“你怎麽答?”沐凤梧不记得他爹还懂音律,或者根本没在他面前展现过。
沐晟果断答:“当然说懂啊!我年少时候老师教过,後来不好这个就荒废了!但她既然问,就是给我机会,我回去就没白天没黑夜的练。等我练好了,就在你外祖家的墙外给她弹。”
“那她怎麽知道是你?”沐凤梧问。
沐晟轻笑一声说:“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只要一直在那弹,她肯定知道就是我。没两天,她就出来见我了。”
“然後呢?”沐凤梧没想到还能这样。
“然後,我就能单独约她了!”
“我外祖也不管?这种事儿传出去对她名声也不好吧?”沐凤梧无语,还以为他俩会矜持些。
“你想什麽呢?都悄悄的,我让准山给她的丫头送信,约在人多的地方,远远瞧上一眼,我知道她是来见我的,她知道我在等她,这就叫眉目传情。”沐晟颇自豪地跟沐凤梧解释,“再後来,我看时机差不多了,就将你娘带到僻静处,问她愿不愿意嫁我?”
听到这里,沐凤梧也有点激动:“我娘怎麽说?”
沐晟看他一眼,甚是嫌弃地说:“当然答应了,要不怎麽有你?我就回云南让你祖父给人提亲。”
“那我外祖呢?你也没问问他?”沐凤梧觉得过程太简单了,不过两三个月的事情,他就问了一句,母亲就答应了?
沐晟抱着手臂,上下打量了一下沐凤梧,有些怀疑这是不是自己亲生儿子,在嘲讽和教导之间他还是选了後者:“你娘都愿意了,他愿不愿意的,我都得把人娶到手。”
沐凤梧已经忘了要问沐晟的问题,沉浸在对爹娘年轻时的想象中,听见沐晟又说:“这世子妃,我瞧着也不是个心硬的,你只要用心,天天想办法让她高兴,这一年时间呢,你总能把人弄到手。”
沐凤梧扶额,他爹不知是军营待久了还是本性如此,说起话来让他很难适应。
但是他肯定,刚沐晟说的那些招数,是没办法让杨雨棠心动的,她身边惯是不缺对她好的人。但是如何让杨雨棠心动,他又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
“父王,央央和我娘,在你心里哪个更重?”难得说起母亲,沐凤梧开口问他。
沐晟愣了一瞬,没想到他突然问起这。
“你娘活着的时候,我心里只有她一人,你娘走了之後,一直是央央陪着我。她年轻丶活泼丶有趣丶可爱,是你娘身上少有的,你娘有的优点她却一个都没有,我没办法作比较,就连容貌气质也大相径庭。但这他们两个是存在我人生不同阶段,非常重要的两个人。”
这话说得极度坦诚,却不是沐凤梧想听的。沐晟自然明白,但是眼前这个儿子不再是十岁小孩儿了,有些事该跟他说清楚的,这是他为人父的责任。
“阿梧,你从不苛求你认可我的想法,但是除却民族大义,人总得先为自己活着,我希望你记得这一点。”沐晟看着他,为他有自己喜欢的姑娘高兴,也不希望他沉溺于求而不得的痛苦中。
沐凤梧看着他,除了娶文央央,沐晟做的一切都会以他的考虑为先,他却从未像现在一般剖析自己内心的想法。
“我明白了,父王。我会在您去南边之前,得出一个结果。”沐凤梧下定决心留住杨雨棠。
“那你可快点了,快则年底,我就会去南边,那帮人如今可太嚣张了!再不收拾干净,周边的土司都跟他们站一起,我这云南王还做个屁啊!”
“好。”沐凤梧笑着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