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回来了,你之前怎麽都不来见我?”她声音颇为委屈,手在他掌中不安分地动来动去。
陆淮序换了个姿势,把她的手重新握紧:“没有不见你。”
“骗人!我等了你好久都没见到你。”她的眼中含了泪,如山野间的鹿,楚楚可怜,“我那个时候好累好累,也没有想做别的什麽,就只想见你一面,可你没有来。”
陆淮序不知道她在说什麽时候的事,但也没多想,一一应着她颠三倒四的话:“抱歉,让你等太久了。”
宋时窈等这句话似乎等了太久,泪水一瞬间夺眶而出,她细细的胳膊一圈,半挂在陆淮序身上,哭得好不委屈:“你怎麽才来呀,我真的好累。”
陆淮序稍微怔神,最终还是回应了这个突然的拥抱,一只手抚在後背顺着她的脊骨,安慰:“都没事了,我来了。”
宋时窈又突然推开他,踉踉跄跄地後退几步,指着他:“不对,你不是他。陆淮序可坏了,最後一面都在跟我吵架,他回来後再也没见我。”
陆淮序当心她的情况,柔声安抚:“窈窈,我就是陆淮序,我回来了。”
“不是的,陆淮序从定州回来後就自己跑去别的地方了。”宋时窈苦笑一声,追溯着久远的回忆,“你不可能是他,他才不会对我这麽好声好气。”
“窈窈,你醉了。”陆淮序眉头一紧,上前不由分说将人揽住。
但宋时窈却不承认,扑腾着就要挣脱,嘴上还不停控诉着:“我跟你说啊,陆淮序,他就是个大骗子!我们那麽多年的交情说没就没,薄情寡义!我要跟他恩断义绝!”
陆淮序听着,嘴唇渐渐拉成一条直线,说不清心里什麽感受,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嗯,他是个骗子。”
可宋时窈却摇摇头,甩开陆淮序的手,盯着对视,又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不许骂他!”
凶完又自顾自说起来:“其实,陆淮序也没有怎麽骗我。当时我们都很生气,他没有来哄我也很正常,更不可能答应回来後来见我。我只是有点不开心。”
说到最後,宋时窈的手缓缓从他的衣领上滑下去垂到身侧,整个人被失落委屈笼罩。
陆淮序被她的话说得摸不清头脑,耐心问道:“你现在看到我也不开心吗?”
宋时窈把玩着自己的手指,瓮声瓮气:“可你不是他,我再也不可能见到陆淮序了。”
她的眼角挂着泪珠,擡首朝他笑了下:“我见不到但你应该可以,记得帮我告诉他,我很好,他也一定会很好,我们……都要好好的。”
陆淮序沉眸,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将人一把带进怀里,俯首吻干她的眼泪,呢喃细语落在风中:“他听到了,以後都会好好的。”
炙热的唇舌烫得宋时窈愣在了原地,脑中的思绪变得很慢很慢,几乎不再转动,在熟悉的气息引诱下,她最终还是擡手圈住了他的腰。
那天,不清醒的宋时窈折磨了他许久,闹腾个不停,嘴上也不住地控诉着陆淮序不仗义的各种罪恶行径。
陆淮序将人搂着,唇角带着清浅的弧度,耐着性子听她又哭又骂地一一说完。
最後,宋时窈哭累了也骂累了,倒在陆淮序怀里就沉沉睡去,最後掠过他的脸,喃喃自语一句:“可是怎麽办,我好像有点……”
有点什麽,陆淮序没有听清,也犯不着追问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醉鬼。
他今日不过是来找徐尚书聊几句朝堂上的事情,路过花园竟有意外之喜,捡到了醉得不省人事的宋时窈。
往日因她那半杯倒的酒量,宋家父母严令禁止她碰酒,今日破了禁偏巧还遇上了他。
醉了的她跟往日很不一样,最开始格外乖巧,有着近乎幼儿的天真无辜,後面却闹腾起来,与平常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夹杂着深切的悲伤,把她彻底倾覆。
宋时窈,宋府捧在手心里的明珠,本该天真自由,快乐无忧才对,可她怎麽会有那样沉重的心事。
陆淮序想不明白,他忍着心底的疑问看了眼怀里的人,将她打横抱起,没有犹豫快步走出了徐府。
清风落在身後,夹杂着宋时窈睡梦中一滴滚烫的泪水。
*
一切发生的太过偶然,等宋时窈酒醒後,她躺在自己的床上,仰头望了会帐顶,又把自己蜷缩成虾米,头疼欲裂。
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
唔,她似乎是在徐蓁的生辰宴上喝醉了,然後被春桃扶出来,然後,然後就不记得了。
她好像还做了一个离谱荒诞的梦,梦见前世没有再出现的陆淮序突然站在自己面前,好脾气地听她咒骂他,一点都没生气,反而还耐着性子哄她。
呵,这怎麽可能是陆淮序。
果然是梦,还是个得了癔症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