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过安乐的手郑重其事,眸眼清亮,闪烁着微光:“安乐,不论你相不相信,我一点都不怪你,相反,我很庆幸有你在。魏然如何行为是他的事,我的朋友勇敢地喜欢上一个人从来都没有错。”
“窈窈……”安乐擡手抱住她,柔声道,“我不该瞒你这麽久,之前也有过几次想告诉你,但一直没能说出口,直到真正放下,不再喜欢他的时候,我才敢给你说。”
“没关系,我一直都在,你无论什麽时候想说都不会迟。”
与安乐敞开心扉聊完一场,将她近日异样的根源都已了然,宋时窈压在心头的郁结才终于散去。
是夜。
在上京的最後一晚,宋时窈不知为何却辗转难眠,久久未能睡去。
她从没有离开过上京,从前只做宋府千金时,对于生于斯长于斯的故土,她自然不会想着要离开。
只有在前世嫁进清远侯府後,宋时窈才短暂地萌生过逃离的疯狂念头,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抛开所有的一切重新开始。
可若说真正付诸实践,这次终究是实打实的头一遭。
“睡不着?”
陆淮序的声音自身後响起,宋时窈也不装睡,裹着被子转身,看向他,他眉眼间已有倦意。
这段时间,他四处收集庸城的消息,忙得脚不沾地,应该已是疲惫不堪,宋时窈担忧道:“我是不是翻身动静太大,吵到你了?”
陆淮序摇头,把人拦腰搂过:“我也睡不安稳,不如说说话吧。”
宋时窈从善如流地凑近,枕着他的胳膊,沉默半晌,却不知说些什麽。
“陆淮序,上辈子,安乐怎麽样了?”许久後,她才迟疑问道。
宋时窈一直避免从陆淮序口中过问旁人未来的命运,她向来觉得自己无权窥探别人的人生。
可今夜,许是日间残留的情绪上头,宋时窈忍不住还是开了这个口,她迫切地想知道,在被自己忽视的暗处,安乐过得好不好。
如果易地而处,前世处于那个情形下的人是宋时窈自己,她不一定能做到如安乐这般,了无痕迹地掩饰住自己所有的伤心难过。
“安乐是公主,有陛下护着,过得不会差。”陆淮序不奇怪她会这样问,对今日的事情显然也略有耳闻,“今天安乐来找你说了什麽,眼睛现在还红着?”
手指抚过宋时窈的双眼,轻轻给她按捏。
宋时窈舒服地阖眸,慢慢啓声:“说了一些我从前不知道的事情。我也是今天才发现,身为朋友,很对不住安乐。”
宋时窈不清楚陆淮序是否知道安乐与魏然的事情,念及这终究是安乐的隐私,对他也只是含糊过去,没有细说。
还好陆淮序并未追问,静静地听着。
“上辈子,我好像错过了很多东西。”宋时窈声音很轻,堪堪落在耳边,“比如你,比如孟姐姐,比如安乐。现在想想,好像挺遗憾的。”
陆淮序:“没关系,现在你都有了,往後还会有更多。”
宋时窈莞尔,环住腰,把脸埋进他的胸膛蹭了蹭:“那我可能是用尽了上辈子所有的运气,才能换来今生的这些幸运。”
两人相拥而眠,卧房中暖意融融,宋时窈也逐渐被催生而出的睡意笼罩。
半梦半醒之际,她忽然喃喃出声:“陆淮序。”
“嗯?”
“没什麽,就想叫一下你的名字。”
听到陆淮序应声,宋时窈才终于安心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任凭困意席卷,陷入梦境。
灯烛无意间被熄灭,宋时窈却整夜好眠。
此去庸城路途遥远,任期又紧,翌日清早一行人辞别亲友後便匆忙赶路。
宋时窈为此行攒了不少游记,专门留着在路上看,每到一个地方就翻出对应的游记来,挨个比对。
遇到好玩好看的,全都记在信中,一封又一封地送到孟知寻和安乐手中。
马车一路向北,越近庸城便越发荒凉,风雪中逐渐夹杂黄沙,拍打在脸上,仿佛能划出道血口。
宋时窈的兴致总算降了下来,面对飞沙走石,她实在不能昧着良心说此处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