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儿,辛苦你了。”
晏时叙摇头,他从水盆中拧干一方湿帕,仔细为她擦拭手掌。
“孙儿不辛苦,只苦了皇祖母这么大年纪,还要为国事、为家事操劳。”
太皇太后却突然问:“叙儿已经知道了?”
她没问知道什么,可晏时叙却点了点头。
“嗯。”
太皇太后闭了闭眼,痛心疾首。
“孽障!家门不幸啊!”
晏时叙看着她眼中的失望和悲痛,宽慰道:“皇祖母,这些事就交给孙儿来处理。您只需安养,看着这大晏江山稳固,看着昭昭他们长大成人,看着孙儿……替您清理门户。”
“清理门户……”
太皇太后咀嚼着这四个字,苍老的脸上滑下两行浑浊的泪。
沉默在殿内蔓延,只有烛火偶尔爆出轻微的噼啪声。
良久,太皇太后疲惫地叹了口气,那叹息仿佛耗尽了毕生的力气。
她反手握住了晏时叙的手,那枯瘦的手指冰凉,却传递着一种沉甸甸的托付:
“叙儿……哀家已经不中用。这大晏的江山,只能靠你了,行事万万要小心。”
晏时叙重重点头,手中的力道坚定而温暖,像是传递着无声的承诺。
祖孙二人,一卧一坐,在摇曳的烛光与浓重的药香中,各自承担着无边的沉重。
窗外,夜色如墨,危机四伏。
而慈宁宫这方寸之地,一场无声的风暴,已在祖孙间这深沉的默契与托付中,悄然酝酿成型。
……
翌日清早,朝堂之上。
监国的临王代为宣读了陛下的一道旨意:
——
“西虞和亲使团一路入京,沿途州府需以‘最高规格’接待,彰显我大晏气度。”
“然,所有使团人员,无论尊卑,必须登记造册,严查身份来历,详录体貌特征!”
“抵京后,安置于四方馆,非朕亲诏,任何人不得擅出!”
“其随行护卫,人数严限三百之数,所有兵刃、弓弩,即刻入库封存,四方馆内外防务,由护国大将军罗云梡全面接管!”
“至于和亲公主……”
“待其安顿后,着宗人府安排,未成婚的皇室宗亲子弟,任其挑选。”
——
众大臣面面相觑。
人家和亲,明显是奔着陛下来的啊,怎可能甘愿嫁给宗亲子弟。
但想到之前那个叫柳晴的悲催婢女,文武百官哪里还敢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