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尚未确定那位鬼面军师的身份前,先莫要打草惊蛇。”
张司成抱拳:“遵旨!臣即刻去办。”
他旋即转身,脚步匆忙却无声地退出了紫宸殿,迅速消失在殿外浓重的夜色里。
殿内,烛火跳跃,将晏时叙孤高的身影拉得极长,投在冰冷光滑的金砖地面上,如同蛰伏的巨龙。
他负手而立,望向窗外无边的黑暗,眼底是深不见底的寒潭与翻涌的惊雷。
……
而四方馆的夜晚也并不宁静。
虫鸣聒噪,混杂着远处主院偶尔传来的丝竹余韵和巡逻士兵沉重的脚步声。
偏院马厩旁,苏暮扬蜷在简陋的草铺上,粗布麻衣裹身,呼吸均匀,仿佛早已沉入梦乡。
然而,他那双闭着的眼睛下,意识却如同最精密的机括,在黑暗中无声运转。
他已经让人去暗中搜查,全京城内,身上系有金铃的女子。
这些女子,很大可能就是西虞潜在大晏京城的密探组,金铃是她们确认彼此身份,或传达某种信息的重要之物。
那些女子,可能隐藏于市井、烟花之地;
有可能隐藏在某些达官贵人府邸为奴为婢;
也有可能已经成功进入了某些勋贵世家的后院,正在窃取大晏的重要机密。
所以,这些女子不容小觑,必须要尽快查实收网。
可那位鬼面军师到底在哪里?为何掘地三尺也找不到蛛丝马迹?
苏暮扬将近一个月,西虞使团内每一个人,每一件事,每一个细节,与那位神出鬼没的鬼面军师串联起来。
这太不正常了!
他几乎将所有目光都死死盯在与西虞公主同行的使团内部,上到正副使,下到一个普通杂役,查了又查,却始终一无所获。
他确信,那位军师,必定会同使团进京!
到底是哪一步不对?
机智如他苏暮扬,竟也有被难倒的一天。
隔壁马夫的鼾声猛地拔高,又沉沉落下,如同一声沉闷的鼓点,敲在苏暮扬紧绷的心弦上。
隔壁的鼾声……
隔壁……
就在这一刹那,一道灵光如同撕裂夜空的闪电,猛地劈入苏暮扬的脑袋!
他瞳孔在黑暗中骤然睁开!
隔壁???!
他错了!他一直都错了!他犯了一个巨大的、方向性的错误!
他一直将目光死死锁定在“使团”内部!
盯着那些身着西虞官服、有明确身份记录的使臣、护卫、宫女……
以为那军师必是藏匿其中,改头换面。
可为什么,他不能跳出这个框架?
西虞使团入京,如此庞大的队伍,难道仅仅只有那些登记在册的“官方人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