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很快压下这不该有的情绪。
他是清河崔氏的嫡长孙,未来的家族执掌者。
他的婚姻从来不只是他一个人的事。
它关乎家族兴衰、朝堂平衡。
他需要的妻子,是能与他并肩承受风雨、掌管中馈、周旋于世家之间的贤内助。
是能为他生下优秀继承人的宗妇,而不是一个需要他时时刻刻捧在手心呵护、甚至可能因天真而拖累家族的娇娇女。
长宁公主很好,好得像一场不染尘埃的美梦。
但这深庭豪门,从来容不下太多天真。
他既然给不了她想要的,就不能给她任何虚无缥缈的希望。
今日之言虽伤她至深,但长痛不如短痛。
唯有让她彻底死心,对她、对崔家,才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
窗外一阵风过,桃花纷落如雪。
崔淮凛下意识地伸手,一片冰凉柔软的花瓣落入掌心。
他凝视片刻,缓缓收拢手指。
再摊开时,花瓣已被揉碎,留下一点湿痕,和一丝若有似无的淡香。
一如某些被强行碾碎的情愫。
他面无表情地拂去掌心残瓣,转身回到书案前,重新拿起那卷冰冷的《氏族志》。
目光沉静,仿佛方才那片刻的失神从未发生。
唯有书房内弥漫的桃花香,久久未散。
……
一物降一物
皇宫,练武场。
夯实的黄土地面被午后的烈日晒得滚烫,蒸腾起细微的尘土气息。
一群约莫十六七岁的年轻贵族子弟。
身着利落的劲装,手持未开刃的训练长矛。
正组成一个严密的包围圈。
他们的呼吸略显粗重,额角沁出汗水,目光紧紧锁住圈中那人。
被围在中央的男子身量比周围所有人都要高上半头。
肩宽背阔,一身麦色肌肤在阳光下泛着健硕的光泽。
他五官深刻俊朗,眉宇间一股蓬勃张扬的气场几乎要破体而出。
此人正是大皇子晏邢燚——枭枭。
他只随意站着,手中一柄同样未开刃的长柄大刀杵在地上。
嘴角噙着一丝懒洋洋又带着挑衅的笑。
“还等什么?一起上啊!没吃饭吗?”
枭枭朗声大笑,声音洪亮,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包围他的年轻男子们互相使了个眼色,发一声喊。
数杆长矛同时从不同角度刺出,带起风声,封死了他所有退路。
然而枭枭不退反进!
刀光闪动,长矛碰撞发出刺耳的铿锵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