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霖沉静地站在他面前,手上仍然拿着那个不堪入目的东西。
女囚一脸坦然,张药却在心里狂骂杜灵若。
他希望玉霖能把那个东西放下,但显然他说不出口。
谢天谢地,在他心口皆废的时候,他想到了张悯给他的那只桃子。
“吃桃子吗?”
“嗯?”
“李公桃。”
面前的人听完这三个字,竟然由衷地笑了起来,“哪里有。”
“在我……”
在他左边的袖子里。
可怎么让一个女子自己去他袖子里掏呢?
然而……
她上手了。
禁欲多年的皮肤,骨头,被一只伤横累累的手几乎挫伤。
张药的背脊猛然绷直。“你……”
“在哪儿呢?”她倒是认真地找上了。
张药一身僵硬,但还是抬起了手臂,“在我的左袖子里。”
果然,她两三下就掏出了那只李公桃,起身在张药身旁坐下,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
李公桃真的很好吃,汁水丰盈,清甜可口,不愧是淮南贡桃。
张药看着她的模样,不禁道:没给你吃断头饭吗?
玉霖没说话,注意力还在那只桃子上。
张药苦笑一声,低声自问自答。
“哦,要你伺候人,这会给饭吃。”
“你同情我?”
她举着啃了一半的桃,侧身问张药。
张药冷道:“想多了,关我什么事。”
“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张药不禁也侧过头,看着坐在他身边,被折磨得瘦骨嶙峋的昔日刑部侍郎,平声道:“不瞒你说,张药求死。”
“活着不好吗?我明日就要被凌迟,但我今夜,还想拼命得给我自己博条活路。”
“你是你,我是我。”
知道她死期将近,张药是无忌惮,剖白之话,脱口而出,“我活够了,也活恶心了。”
“你进来的时候,是不是就希望我杀了你。”
“是。”
“不好意思,我不会杀人,只会依《律》,为人判罪。”
张药笑笑,“我犯的还不是死罪吗?”
“哪一条?《梁律》中能判人一死的刑名有很多条。”
张药在围帽下垂下眼睑,“法外之人,《梁律》判不了。”
玉霖听完,看着手里的李公桃,沉默了一阵,忽然笑了笑:“难怪,你活人穿寿衣,张药。”
“什么。”
他以为,她会说他疯癫。谁曾想,却听到一句判词。
“你挺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