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也愣住了,似是没料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
但诗的错愕情有可原——她已将利害关系分析透彻,并暗示了必要时可采取极端手段,结果严胜竟是如此轻描淡写的让她把人送回去,这一点也不符合严胜那一贯果决、杜绝后患的行事作风。
男孩错愕就很奇怪了。
诗复杂的看着他,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你愣什么?能捡回一条命就该偷笑了,难道你还真指望严胜哥把你当弟弟收养不成?你知不知道你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
而也不知道严胜在想什么,没有回答。
诗再次确认道:“严胜哥,你确定直接把人送回去?”她试图从严胜脸上找到一丝别的意图,但那张冷峻的面孔上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嗯。”严胜回过神,声音低沉的肯定道。
诗觉得不可思议,追问道:“真的不做些别的处理或警告?”
严胜还没回答,当事人的声音响起:
“我不回去。”缘一抬起头,目光坚定的看向严胜。
诗:“”
她看缘一的眼神已经从看傻子升级为看一个敢于在死神镰刀上跳舞的勇士。
你小子是真不怕死啊?
出乎意料的是,严胜居然表现得异常平静,用陈述事实的口吻回道:“我不会收留你。”
瞬间,诗幻视到缘一身后仿佛有无形的耳朵和尾巴瞬间耷拉了下去,整个人笼罩在一层肉眼可见的失望气息中,像极了被主人无情拒绝的幼犬。
但缘一的执着超乎想象。他并没有放弃,而是退而求其次,用恳求的语气说道:“那我自己也可以。您不用收留我,让我跟着您就好了。”
只要能待在兄长身边,无论以何种形式,他都心满意足。
“不。”严胜的拒绝依旧冷酷无情,没有半分转圜的余地。
缘一沉默了,低下了头。半晌,才传来一声低低的:“哦。”
但这声“哦”里,并没有放弃的意味,反而带着一种“那我悄悄地跟着,不被发现就好”的潜台词。
严胜一眼就看穿了他那没什么表情的脸下隐藏的心思,直接掐灭了他最后的希望:“别想偷偷跟着我。我不会允许的。”
然后,他不再给缘一任何开口的机会,转向还在怔愣中的诗:“诗。”
“啊在!”诗猛地回过神。
严胜的声音冷了下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最后的警告:“把这小子送回千手族地,让他们好好看管自己的人。如果他们看管不住,出了什么‘意外’,别怪我。”
这话已经说得很重了。既是说给诗听,更是说给缘一听。
而所谓的“意外”,含义不言而喻——如果千手一族约束不了缘一,让他再次跑来纠缠,那么下次,严胜就不会再这么“客气”了。
缘一终于明白了自己是被彻底、毫无余地的拒绝了。他脸上虽仍然没什么表情,但周身的气息明显黯淡了下去。
他没再反抗,也没有吵闹,只是顺从的任由诗拎起他的衣领,如同来时一样,被带离了这座大殿,踏上了返回千手族地的路
不提千手一族在得知缘一竟然胆大包天跑到宇智波严胜面前、还自称是对方弟弟后,吓得差点心肌梗塞的混乱场面。缘一本人被拎回来后,非常淡定,仿佛自己只是出去散了个步。
接下来,无论族中长辈如何声色俱厉的训斥、追问,他都保持沉默,不予回答。
而当他的父母,既担忧又不解的询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去做如此危险又荒谬的事情时,缘一沉默了许久,才用带着些许困惑,却又无比肯定的语气说道:
“我总觉得我应该有一位兄长。但我知道,我是你们唯一的孩子。”他抬起清澈的眼睛,望向远方,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那个冷峻的身影,“直到我看到他——我的心在呼唤他,在喊他‘兄长’。这种感觉,很真实。”
父母:“啊?”
夫妻俩面面相觑。
儿子这不会是做梦梦到的自己有个兄长吧?莫非是太寂寞了?可又不是别人不跟他玩,是儿子不跟别人玩啊!
***
由于缘一拒不认错,并且明确表示“下次还敢”(虽然没有明说,但态度已然明了),他被族里下令关了禁闭。
不过说是禁闭,其实也只是将他限制在自己的房间里,禁止外出。无论是他的父母还是千手一族的高层,都不敢对他施加过于严厉的惩罚。
一方面是不舍,另一方面也是投鼠忌器——这孩子已经表现出了明显的“叛逆”倾向,而且他拥有足以支撑他叛逆的强大实力,族里能压制他的人屈指可数。万一逼得太紧,导致他产生更强烈的逆反心理甚至做出过激行为,那后果不堪设想。
缘一则也出乎意料的乖乖待在房间里,没有试图强行突破。
而他接受禁闭,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不想看到父母过度伤心和担忧;二是,兄长最后的警告。
他知道,如果自己短时间内再次贸然前去,很可能会招致兄长的厌烦,那与他想要靠近的初衷背道而驰。
他得想个办法,让兄长接受自己。被关禁闭的这段时间正好可以用来思考。
正当缘一坐在房间里,眉头微蹙,想第13个办法得出无用的结论,开始构思第14个方法时,房间的窗户忽然被轻轻敲响。
“叩、叩。”
缘一抬起头,走过去,推开了窗户。
窗外,千手柱间蹲在窗沿上,对着他露出两排醒目的大白牙,笑容灿烂得有些晃眼。
“哟,缘一!”柱间压低声音,笑嘻嘻的打招呼。
打完招呼,不等缘一邀请或同意,他便身手矫健地单手一撑窗沿,利落地翻了进来,动作自然得像是回自己房间。
然后,他径直走到桌边,拎起上面的茶壶,直接仰头将微凉的茶水倒进嘴里。畅快的喝了好几大口后,他才满足的喟叹一声,用袖子擦了擦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