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会配香吗?”
配香?
沈清砚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设想过千万种可能。
审问,刁难,羞辱,甚至更不堪的折磨。
唯独没有想到这个。
香料?这与沈家的医术,究竟有何干系?
他的大脑在瞬间飞运转,字句在心中反复推敲。
“回场长,晚辈……略通药性相合相克之理。”
“古方中确有以香入药,用以安神定惊、辟秽化浊的法子。”
“但若论专门配制熏香、妆品所用之香……”他停顿片刻,选择了最稳妥的实话,“晚辈未曾专研。不过药理相通,若场长有所需,晚辈……或可一试。”
他不敢把话说死,却又本能地留下一线生机。
“只是,许多精妙古方需回去请教祖父,他老人家涉猎更广。”
这要求实在古怪。
但也似乎……比他预想中的任何一种折磨,都要好上太多。
林见微似乎并不在意他的谨慎,也不在意他将祖父搬了出来。
她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能让她打起精神的话题,那双慵懒的黑眸里,终于透出了一点真正的光亮。
一种挑剔的、饶有兴致的光。
“试试?”
她红唇的弧度微妙,指尖在厚厚的灰尘上,随意画着不成形的圈。
“我要的香,可不是随便什么气味都能糊弄的。”
她开始提要求,声音还是那副懒散腔调,内容却精确到了不容置疑的地步。
“前调要冷,要像大雪初霁的松林,带着霜雪的清冽和微苦。”
“中调要藏着一丝极淡、极淡的甜,不能被轻易察觉,像……深埋在冻土之下,还未绽放的梅花骨朵。”
“不能浓,浓了熏人头疼,我要那种风吹过时,才能在空气里捕捉到一缕的意境。”
“留香要久,沾在衣料上,过了一夜,贴近了还能嗅到一点干净的尾韵。”
“哦,对了。”
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补充道。
“里面加些安神的成分,助眠。”
“但别用那些一闻就让人昏沉的蠢药。”
“我要的是身心的彻底放松,不是一头睡死过去。”
“懂了么?”
沈清砚只觉得头皮阵阵麻。
这哪里是在要一味香。
这分明是在开一副比任何疑难杂症的方子,都更刁钻百倍的药!
意境,功效,层次,留韵……
这女魔头,当真是……讲究到了病态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