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长,你早说监狱里是可以随便杀人啊,我他妈早忍不住了。”
“你只说行不行。”
“当然行。只是我这人最不喜欢背黑锅,责任你得帮我担。否则一切免谈。”
“这样啊。”
……
男人拖长的尾音似犹疑,也似把玩。
第一次,薛凛第一次如此厌恶这个地方,厌恶林骸无穷无尽的审视,也厌恶他那些有意安排的沉默。
薛凛藏在桌下的手在抖。
若非左手发狠地攥紧了右边手腕,只怕手铐带起的金属碰撞声根本不止先前细微的响动!
薛凛不知道林骸到底要做什麽,身为监狱长竟公然下达违反法律的命令——
薛凛看不透。但他承认,自己如今“走投无路”得只能赌一把。那段视频太过昭然若揭了,除了亡羊补牢薛凛想不到任何办法……
那是他的破绽。至少,薛凛决不能让这个破绽传入老头子的耳朵里。否则不止是谢钰活不了,恐怕他连自己都会保不住。
不像谢钰,薛凛此刻谈不上恐惧。
他只是恶心,又是那种熟悉的,仿佛蛆虫爬满全身的恶心……
“行,那成交。”
男人低沉的话语是最後一盆临头浇下的泔水,薛凛想吐。
桌下脚链一颤,指甲扣进了肉里。同时间,屏幕上的谢钰停下脚步时正好扫了眼摄像头。
像是似有所感,又或许谢钰只是像往常一样看向让他极不舒服的监控器……总之那一刻,薛凛莫名觉得他在看自己!
不是求救,只是没什麽感情地睨着。就如昨天他将枪口指向自己时一样,在无情中又一次见证自己的“罪行”。
薛凛不敢和他“对视”。像是逃避般,他只是望向对面的男人,依旧装作无所谓的模样问道,
“成交什麽,今天杀了他?”
“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後要麽我请你抽雪茄,要麽,你就和他一起上来。”
薛凛快控制不住信息素了。
僞装如同蝉翼那般轻薄,好似下一秒就会被男人轻易撕碎……嘴角的弧度收敛那刻,薛凛终是问道,
“让他上来做什麽?”
男人看着薛凛的嘴角笑了,伸手够上屏幕的同时玩味道,
“当然是帮你一把啊。”
谢钰消失了。他就这麽消失在男人的尾音里,也消匿于薛凛的馀光中。
屏幕被转了回去,薛凛一动未动,恍惚间身体在窒息中微微僵硬。
他看见鬓角斑白的男人抽着雪茄望向屏幕,悠悠道,
“对了薛凛,其实不止你认识我,谢钰也认识。虽然吧,他不知道那是我。”
“这样说来,我也算是看着谢钰长大的。看着他,一点点被他爸‘拉扯’大。”
……
琥珀色的瞳孔猛然睁大那刻,手铐的金属撞击声再也藏不住。
不知是有意无意,随着男人“拉扯”两字重音落下,刺入薛凛脑海的根本不是父子的养育——
一刹那,薛凛看见了刀片刻向谢钰的皮肤一路向下,拉出道道血痕。刀尖一转再刺入皮筋,一阵捣弄後猛得一抽,扯下一块块血肉!
“好了薛凛,记得替我向谢钰问声好。”
男人说着指尖一动,屏幕背对着薛凛页面一转,点开了新收的邮件。
很简短的两句话,连署名都没有:
[杀了视频中的那个人。薛凛你看着办,我本来就没这个儿子。]
男人扫了眼屏幕上冰冷的一行字,又擡眸望向屏幕背後不再吭声的薛凛,淡笑道,
“期待三天後我们一起抽雪茄。”
“当然,我也很期待你们一起上来。应该会很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