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没睡好麽?”
宁折竹听见了声,“很好。”
想必还是时候到了,犯起了即将来临的冬日的困。
闻人殊没再继续说话,他得好眠。
没一会儿遁入梦中,久违的看见了姜介之的脸。
还是往日熟悉的画面和场景。
他们坐在九云山的山顶上望着山下松涛如浪,嘴唇在动却听不清在说些什麽。
天空渐渐飘起飞雪,手脚仿佛被禁锢住了不能动,眼睁睁看着两人被白雪铺满,浑身冻的冰凉,挣扎着要从梦中醒来。
下一刻不知道从哪过来一团暖流,遍体又暖和起来,看着姜介之的面庞变得清晰,声音也能从喉咙里发出。
“我既没作恶,又是凭什麽引起的群愤?”
“这世上又不是很多道理都能讲得通的。”
“那就只能动手了。”
姜介之摇头,“你若动了手,岂不是坐实了他们讨伐你的罪名?天道不像明事理的人一样讲究是非对错,它只管因果,你修成大妖是因,你用妖法伤了人是果,到时候降下天罚,又能有什麽好的下场。”
“那你告诉我,我该如何?”
“不如隐姓埋名离开是非之地,走的远远的,去外面看看别处的风景。”
“介之,凭什麽呢?”
“人总要趋利避祸。”
“可我又不是人。”
姜介之忽然笑起来,“但你说这话的样子,可像极了真正的人。”
“……”
姜介之又说,“世间到处都是没有道理的事情,你要问为什麽,只能追根溯源从天道为何让你修炼成人开始。”
“你是说到头来我还要感激它了?”
“折竹,人总有各种缘分,无论是山是水,还是你自小赖以生活的故土,都有毁灭消失的那一天,没有什麽东西可以永恒不变,或许只是你离开这里的时候到了。”
宁折竹听出了别的,问他,“你也会变?”
“会变。”
他承认自己会变,就好像在告诉宁折竹,之後他们之间也会像今日九云山这只大妖的处境一样,变得逼不得已丶前般不再。
“所以今日也到了我们分别的时候吗?”
“一切看来,这样也没错。”
宁折竹看着他,看着他身上覆盖的霜雪一点点褪变成血色,面目了无生气地变成另外一副样子。
“你只不过是死了。”
他不知道是在埋怨谁。
两百年前山下宗门群起,得知他修炼近千年,一身妖法已达凡人修士不能企及的地步,不知道是出于正义还是私心,那群道士联合向九云山进行讨伐要除掉他。
与他交好的散修姜介之从中阻拦,为替他讲个公道被百剑穿心而死。
他愤懑不平,杀尽当日上山的一百道士,被天道算下一百零一条人命,降下雷罚两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