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战在寅时三刻惊醒,帐内沉水香与残留的酒气在鼻腔里缠绵,像一场未尽的春梦。
晨光透过茜纱帐的孔隙,在他古铜色的脊背上烙下斑驳金纹,又悄然爬上枕畔沉睡的瓷白。
他喉结微动,俯身在她唇上重重一印,带着昨夜未散的酒香。
拓跋玉睫毛轻颤,嘟囔着“酒鬼”,翻身背对他,间银铃在枕上叮咚作响。
白战望着她散落的乌,忽然从枕下摸出半枚铜钱,轻轻塞入她交握的掌心。
帐外传来将士换岗的脚步声,玄铁甲胄的碰撞声惊醒了拓跋玉。
“夫君”拓跋玉半睁着眼,看见丈夫束紧护腕的侧影。铜钱在她掌心压出半枚月痕,像被咬过一口的月饼。
帐外传来铠甲碰撞的脆响,副将莫寒的脚步声停在帘外:“将军,流寇在百里外的落枫谷现踪。”
“去集合一队人马,寅时过后出。”白战冷声命令,每个字都像淬过冰的箭矢,令莫寒?脊背凉??。
“是,将军。”莫寒领命而去。
白战翻身下榻时,铜钱从拓跋玉指缝滑落,在青砖上滚出清冽声响。
他弯腰拾起的瞬间,拓跋玉突然从背后环住他的腰,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耳畔:“昨夜你醉后,咬得我好疼。”
白战转身将她抵在榻边,拇指抚过她耳垂上的齿痕,铜钱不知何时已被她藏进枕下。
早膳的铜鼎里蒸着雪梨粥,水汽在帐顶凝成细密水珠。白战将拓跋玉抱上膝头时,她间银铃撞在他护心镜上,出类似铜钱相击的脆响。
“慢些吃。”他用鲛珠勺舀起粥,突然顿了顿,勺沿映出拓跋玉眼底的血丝。
昨夜她为他缝补战袍到子时,烛火将银针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极了?寒夜中倔强生长的冰凌花?,纤细却锋利,在昏黄光晕里折射出细碎锋芒,既温柔地缠绕着岁月,又无声地刺破黑暗的茧?。
练武场上,白念玉的剑风卷起满地霜尘。他旋身时,剑穗上系着的铜铃忽然断裂,铜片在青石地上弹跳的轨迹,竟与白战铠甲上的箭痕如出一辙。
“停。”莫寒的声音让少年收势,剑尖挑着的秋叶缓缓坠落。
“莫叔叔早。”白念玉收剑入鞘,金属相击的脆响惊飞了枝头早起的寒鸦。
莫寒刚要应声,忽见白念玉从袖中摸出半枚铜钱,对着晨光仔细端详。铜钱边缘的豁口处,隐约可见“开元通宝”的字样。
“母亲说,这钱能辟邪。”白念玉忽然笑了,将铜钱抛给莫寒,“你带着。”
莫寒接钱时,拓跋玉踏着满地碎光走来。她将另一枚铜钱按在丈夫掌心,两枚铜钱合拢的瞬间,莫寒看见将军眼底闪过一丝比雁门关的烽火更炽热的光。
“早去早回。她声音很轻,指尖却将白战的护心镜攥出细微凹痕。
白战一个箭步掠上马鞍,披风在晨风里?鼓荡?如帆,金属甲胄随着动作?铮铮?作响。
就在他准备挥鞭的刹那,身躯猛地俯冲而下。他的双唇如同淬火的刀刃,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压了下来。
拓跋玉的后腰重重撞上马厩的立柱,木屑簌簌落在她绣着并蒂莲的裙裾上。
这个吻来得太快,快得让她来不及合上惊愕的唇——白战已经撬开她的齿关,带着雪梨粥的余温攻城略地。
她能尝到铜钱锈蚀的金属味,混合着边塞特有的风沙气息,在唇齿间掀起腥甜的暴风。
战马的鼻息喷在她颈侧,灼热得像要烙穿肌肤。白战的手掌死死扣在她后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当他的犬齿终于咬破她下唇时,拓跋玉听见自己间银铃出细碎的呜咽。
这声音很快被淹没在更响亮的嘶鸣里,白战猛然抽身,带起的劲风卷走了她鬓边一缕断。
不等拓跋玉回神,白战已策马而去,带起一阵夹着沙砾的晨风,将拓跋玉鬓边银铃吹得叮咚作响。
那声音与铜钱坠地的脆响渐渐重叠,恍若雁门关外,战鼓与风铃在边塞月光下交织的残响。
暮色中的落枫谷峭壁如同淬火的刀锋,白战挥剑劈开流寇旗帜的瞬间,带起的劲风卷起漫天枫叶,血色花瓣在夕阳下纷飞如雪。
箭矢破空的尖啸声中,他旋身挥剑,剑柄上缠绕的青丝突然断裂,在暮色中划出流星般的轨迹。
“将军当心!”莫寒的呼喊被剑气斩碎。
白战足尖轻点,借力翻上半空,剑锋在空中划出半圆。十八名流寇的咽喉同时绽开血花,尸体如断线木偶般坠落。
他落地时袍角未沾半点尘埃,眼中却闪过异色——方才那记“流云九式”的剑路,竟与十年前雁门关程青崖的招式如出一辙。
“将军小心!”莫寒嘶声再起。白战猛然回头,只见青铜面具下寒芒乍现。
他横剑格挡的刹那,面具人弯刀上的青丝已缠住剑身,两股内力相撞,震得方圆十丈内枫叶簌簌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