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十年前的噩梦,这十年后的惊吓,他要用余生所有的守护来弥补!
“玉儿,喝口参汤。”白战将青瓷碗递到她唇边,碗沿还浮着几片枸杞,像零星的血点。
拓跋玉微微摇头,却被他执拗地托住后颈以唇渡之。药汁顺着她的唇角滑落,洇湿了绣着并蒂莲的衣襟。
白战用帕子擦拭时,指尖触到她腕间淡疤——那是当年人贩子留下的印记。他忽然将脸埋进她掌心,呼吸灼热:“这次,我定护你周全。”
车厢外,十万大军如铁流般向北行进。拓跋野策马巡视,甲胄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他总爱吹嘘自己“镇得住场子”,却也会在无人时偷偷揉着酸痛的腰——毕竟连续十几日的急行军,连他这莽汉也撑得吃力。
待芙蓉小尽时,大军抵达边陲驿站。粮草垛旁,士兵们卸下重甲,抓起蒸饼大嚼;马厩里,新换的马蹄铁溅起火星。
白战却无心这些,他牵着拓跋玉的手穿过嘈杂的人群,为她寻来一筐西域蜜饯。
她孕期嗜酸,又嫌甜腻,唯有这青梅裹了盐霜的吃法合她心意。
“王爷,王妃该歇息了。”浮春撑开油纸伞,遮住拓跋玉额前细汗。
白战却执意带她去看驿站后院的野菊。初秋的风掠过花丛,拓跋玉忽然轻笑:“像不像我们大婚时的金盏花?”
白战一怔,随即脱下披风裹住她,仿佛那阵风仍是十七年前刺骨的刀锋。
月余风霜淬砺,十万铁骑终抵边关。白战勒马于赤石坡,远眺忘忧镇青灰色的轮廓在暮霭中若隐若现。
他抬手示意全军止步,玄铁护腕在夕阳下泛着冷光:“念玉随舅父入营整军。”
少年在马上抱拳领命时,盔缨随动作簌簌震颤,像只初试锋芒的幼鹰。
白战的目光却掠过儿子肩头,凝在身后那辆垂着靛蓝绸帘的马车上。
车轮碾过龟裂的黄土道,楚言执缰的手背崩起青筋。马车内弥漫着药香与沉水香交织的氤氲。
浮春正用银签拨弄狻猊香炉的灰烬,锦书膝头摊着药典,目光却黏在女主人苍白的侧颜。
拓跋玉裹着狐裘蜷在锦缎软枕间,眼睫随颠簸轻颤如蝶。
忘忧镇城墙豁口处,戍卒的呵斥撕裂暮色:“商队卸货查验!”“流民持符过检!”
龟兹商人宝石腰刀被铁戟挑开时迸出火星,羌族老妪怀中的陶罐在推搡间裂开细纹。
楚言驾车转入队列刹那,守城都尉的铜哨猝然噎在喉间,玄驹马额的鎏金护甲烙着靖北军的狼徽!
“王爷千岁!”铠甲碰撞声如冰河迸裂,满城兵卒倏然跪成铁黑色的浪。
白战微抬车窗竹帘,半张脸浸在阴影里:“免。”一个字砸得青砖地嗡嗡作响。
浮春从帘隙窥见那都尉起身时,膝甲上还沾着半片碾碎的胡杨叶。
马车在暮色四合中又行了一刻有余,终于碾过将军府前最后一段冷清的石板路,停驻在那扇熟悉又陌生的大门前。?
将军府的兽头门环悬着蛛网,当楚言叩击第三声时,铜绿斑驳的门枢出垂死般的呻吟。
两尊石狮的眼窝积着沙尘,左侧狮爪下按着的绣球裂了道深隙,缝里钻出几茎枯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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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一年前更破败了。”楚言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消散在府邸周遭的寂寥里。
白战掀帘下车时,暮光流淌过他玄色常服上银线暗绣的螭纹,腰间玉带扣嵌着的墨玉倒映出府门匾额——敕造镇远将军府的金漆早已剥落成灰黄色。
车厢里传来衣料窸窣声。锦书掀帘欲扶,白战却已探身将拓跋玉整个裹进披风。
她足尖将将点地便被拦腰抱起,狐裘下摆垂落的流苏扫过车辕积尘。“到家了。”
他声音沉在胸腔里震动她耳畔,拓跋玉冰凉的手指下意识揪住他前襟,像抓住浮木的溺水者。
迈过门槛的刹那,腐木气息混着尘灰扑面而来。浮春被呛得掩袖轻咳,抬头时怔在原地。
九曲回廊的彩绘阑干褪成惨白,庭中那株老梨树虬枝狰狞地刺向靛紫色天空,树下石桌裂痕里竟生着簇惨绿的苔藓。
“有人吗?”锦书的呼唤在空庭里撞出回声。许久才有踢踏脚步声从月洞门传来。
三个婆子提着破灯笼踉跄奔出,为的钱嬷嬷鬓散乱,手中扫帚还粘着蛛丝:“王王爷?!”
她们扑跪在地时,灯笼滚落点燃了台阶枯叶,火苗窜起的瞬间照亮廊檐下密布的燕巢残骸。
白战径自踏入正院寝阁,犀皮靴踩过地面的积灰印出清晰痕迹。拔步床的茜纱帐破了个窟窿,月光正从洞中漏进来,在拓跋玉脸上投下摇晃的光斑。“去烧地龙。”
他将妻子放进床榻时,锦书已眼疾手快抽走潮冷的锦褥。浮春擦拭博古架的手指突然顿住——紫檀木托架上供着的白玉虎符竟不翼而飞,只余个积满灰的方印。
拓跋玉的咳嗽声就在这时撕破死寂,她蜷起身子抖的模样让白战五指猛收,箭镞棱角瞬间刺破他掌心,血珠滴在席篾编织的踏板上,洇开三朵小小的红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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