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道无声的、裹挟着万钧之力的九天惊雷,毫无预兆地、结结实实地劈中了江木的天灵盖。
一瞬间,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又猛地逆流冲上头顶。
江木脸上的慵懒笑意像被寒冰瞬间冻结、粉碎,消散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狂喜交织的剧烈痉挛。
他猛地倒抽一口冷气,那口气噎在喉咙里,出“嗬”的一声怪响,仿佛溺水之人垂死的喘息。
整个世界的声音骤然消失了。楚言不耐烦的低语、小丫鬟刺耳的尖叫、梧桐叶的沙沙声、晚风的呜咽,统统不见了。
只有他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巨响,“咚咚!咚咚咚!”震得耳膜生疼,几乎要破腔而出。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在那张脸上,瞳孔剧烈地收缩、放大,犹如遭遇了世上最恐怖的深渊和最炫目的幻境。
他想开口,喉咙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冰冷铁手死死扼住,只能出破碎的、不成调的单音节:“你…你…你…你……”
那个无比熟悉、日夜萦绕心间、又被他亲手埋葬在记忆最痛处的名字,此刻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颤抖。
他努力地翕动着嘴唇,脖颈上的青筋因为极度的用力而可怕地暴凸起来。
额角的冷汗瞬间沁出,顺着紧绷的脸颊线条滑落。
胸腔里翻江倒海,一股巨大的酸楚和失而复得的狂喜洪流般冲撞着他的理智堤坝,让他眼前阵阵黑。
“青……青儿?!”终于,干涩枯裂的喉咙如同锈死的门轴被强行扭动。
艰难无比地、带着难以置信的哭腔和浓重的鼻音,硬生生挤出了这两个字。
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微弱得几乎被风吹散。
这名字出口的刹那,仿佛抽干了他全身的力气。
巨大的冲击让江木挺拔的身躯晃了晃,脚下虚浮,险些站立不稳。
他急促地、贪婪地深深吸气,试图平复那几乎要将胸膛炸开的激烈情绪风暴。
震惊如滔天巨浪,瞬间将他淹没;狂喜像山洪爆,冲垮了无数个日夜累积的绝望。
而那份深入骨髓的恐惧,则死死缠绕着他,怕这只是一个阳光下的泡沫,一碰即碎。
怕这声呼唤之后,眼前的身影便会像从前无数个梦中那样,烟消云散。
他猛地抬手,不是走向楚言,而是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急切和笨拙,一把牢牢攥住了正惊疑不定看着他的小丫鬟的手腕。
那手腕纤细得惊人,隔着薄薄的粗布衣袖,江木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脆弱骨骼的轮廓。
他甚至不敢用力,怕稍一用力就会将其捏碎,宛如他此刻脆弱不堪的神经。
但手上的力道却又不由自主地箍紧,仿佛溺水者抓住唯一的稻草。
“青儿…!”这一次,声音拔高了些许,却更加嘶哑难听。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被砂砾磨破的喉咙里挤出血丝。“……是你吗?”
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无尽的恳求和卑微的求证,“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那双总是含着三分笑意的桃花眼,此刻充斥着混乱的血丝,死死地盯着青儿的脸。
目光灼热得几乎要将她穿透,又脆弱得像是易碎的琉璃。“你…你不是已经…已经……”
接下来的那个字眼,那个象征着永恒的分离、冰冷的绝望、无数个日夜噬心蚀骨般痛楚的“死”字,像一块巨大的、沉甸甸的石头。
死死地堵在他的嗓子眼,任凭他如何努力,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喉咙里出“嗬嗬”的哽咽声,却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
那个“死”字,一旦出口,恍若就会将眼前这虚幻的、珍贵的泡影彻底击碎。
被唤作“青儿”的少女,此刻完全是懵的。手腕上传来陌生男子滚烫而带着厚茧的粗糙触感,让她浑身汗毛倒竖。
她甚至没来得及将那句“抓贼”的后半截喊完,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打懵了。
眼前这个穿着侍卫服饰、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刚才还一副看热闹的悠闲模样,怎么突然间就变得如此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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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神像疯子,脸色惨白,嘴唇哆嗦,额角青筋暴跳,死死盯着她的样子,活似要把她生吞活剥。
他嘴里喊出的那个名字……青儿?是叫她吗?可她根本不认识这个人啊!
“你…你是谁?放开我!你认错人了!快放开!”她惊恐地尖叫着,用尽全身力气想抽回自己的手,单薄的身体因为恐惧和抗拒而剧烈颤抖。
就在这时,江木像是再也无法承受那巨大的、几乎将他击溃?的情绪洪峰的冲击。
也似乎是为了确认眼前人的真实,又或者仅仅是出于失而复得的本能冲动。
他猛地张开双臂,以一个不容抗拒的强硬姿态。
将那还在奋力挣扎的、小小的、温软的身体,狠狠地、死死地、不容分说地搂进了自己宽阔而坚硬的怀抱里。
动作带着一种近乎野蛮的急切和绝望的占有欲。
“啊——!”青儿出一声短促而惊恐至极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