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春闻声,连忙深深弯下腰去。一夜站立,加之精神的高度紧张和心绪的起伏,让她弯腰的动作显得有些僵硬迟滞。
她垂,恭敬地应道:“奴婢告退。王爷、王妃也请……保重身子。”
她的目光飞快地扫过王爷布满血丝的双眼和王妃苍白却强撑着的脸,那份浓重的酸楚怜意几乎要冲破喉咙,最终只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含在喉间。
她不敢再多言,也没资格再多言,只是默默地、尽可能轻地倒退着,一步步挪向门口。
最终悄无声息地拉开厚重的门扉,身影融入门外浓重的、带着寒气的雾霭之中,反手将门轻轻合拢,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门扇阖上的轻微“咔哒”声,似乎带走了最后一点属于外界的扰动。
内室又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烛火燃烧的细微噼啪声,以及两人各自压抑的呼吸声。
此刻,房间里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那份因浮春存在而维持的、微妙的礼仪距离感即刻消失了,空气似乎都变得更加粘稠而私密。
拓跋玉的目光再次胶着在白战布满疲惫的脸上,心疼与愧疚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的心。
她不再犹豫,立刻伸手拍了拍床榻内侧柔软的锦褥,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急切和心疼:“夫君,快上来!天都快亮了,你定是乏透了!”
她的动作有些急,带动着锦被摩擦出细微的声响,在这寂静的黎明格外清晰。
白战看着妻子焦急心疼的神情,心头一暖,那浓重的疲惫似乎也减轻了些许。
他深知自己此刻的状态,确实已到了强弩之末的边缘,再硬撑下去只会让她更加忧虑。
他也不再推辞,更无须在爱妻面前维持什么王爷的矜持与刻板的规矩。
“好。”他哑声回应,低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却也有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松弛。
白战的动作利落干脆,带着军人特有的效率,却也因极度的疲惫而显出些许迟缓的僵硬。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烛光下显得有些摇晃。他弯下腰,动作略显滞重地脱掉了脚上那双沾了夜露和尘土的长靴,随手置于脚踏旁。
之后,他解开了外袍腰间玉带上的活扣,那镶嵌着温润青玉的精致腰带悄然松开。
他双臂向后一振,深色的织锦外袍便顺着宽阔的肩膀滑落下来,被他随手搭在了一旁的紫檀衣架上,动作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踉跄。
外袍之下,是月白色的素绫中衣。他抬手,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解开了中衣领口和侧襟的盘扣。
布料摩擦出细碎的窸窣声。当最后一粒扣子解开,他双臂微张,中衣也如羽翼般褪下,露出线条紧实、肌理分明的上半身。
常年习武留下的古铜色皮肤在昏暗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宽阔的肩膀和流畅的背脊线条蕴含着力量,却也在此刻笼罩着卸甲般的松弛与难以言喻的脆弱感。
只剩一条同色的棉布中裤松松地系在精瘦的腰间。整个过程迅而自然,带着一种夫妻间极为私密的信任感。
拓跋玉在他开始褪衣时,几乎是习惯性地、带着一丝少女般的羞涩,下意识地抬起素手想要捂住自己的眼睛。
即便成婚多年,丈夫这般裸露上身在她面前,依旧让她心跳加。
然而,她的手才抬到一半,白战已然利落地处理妥当,甚至没给她完全捂眼的时间!
他大步跨回床边,高大的身躯带来一阵微凉的风。不等拓跋玉反应,他已动作干脆地躺在了床榻的外侧,这是身为丈夫习惯的位置,便于随时起身应对任何突状况。
坚硬的床板似乎因为他的重量而出一声轻微的呻吟。
几乎在他躺下的同时,他那条坚实有力的臂膀便毫不犹豫地伸了过来,带着不容抗拒的温柔力道,一把将倚坐在内侧的拓跋玉揽入了怀中。
动作熟稔而坚定,就像那是他灵魂深处的本能。
拓跋玉只觉一股带着男性气息的热源骤然靠近,下一秒,她冰凉的身体便落入了一个温暖、坚实、散着熟悉松柏气息与淡淡汗意的怀抱。
她的脸颊贴着他滚烫的胸膛,清晰地感受到那强健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沉稳而令人安心地撞击着她的耳膜。
他另一条手臂也自然地环了过来,轻轻搭在她的腰侧,将她整个人密密实实地圈在了他的领域之内,如同巨龙守护着唯一的珍宝。
拓跋玉的身体在被纳入怀中的一刹那,不由自主地僵硬了一下。
并非抗拒,而是源自内心深处那份极致的珍视和小心翼翼。
拓跋玉的指尖微微蜷缩,贴在白战健壮的胸膛上。
她甚至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缓、放轻,长长的睫毛低垂着,目光落在近在咫尺的男人脸上。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肌肤下那沉稳的心跳,如同古寺钟鸣,一声声敲击着她的掌心,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韵律。
她的身体僵直如石,生怕一丝颤动会惊醒这疲惫的男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他眉宇间残留的倦意像刀刻般深邃,眼睑低垂,呼吸悠长而均匀,已沉沉坠入无梦之境。
烛火在床榻旁的紫檀小几上摇曳,昏黄的光晕笼罩着两人,在白战古铜色的肌肤上投下流动的阴影,每一道肌理的起伏都诉说着沙场的风霜。
拓跋玉的呼吸放得极轻,绵长无声,仿佛在汲取稀薄的空气。
她的睫毛低垂,在眼睑下筛落细密的扇形阴影,眸光胶着在他微抿的唇角,那里即使在睡梦中,也倔强地绷着一丝坚毅的线条。
时间在寂静中悄然流淌,拓跋玉的僵硬渐渐被一股暖流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