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春趁机将瓷蟹扣进玉匣,闻声怅然:“《异闻录》载,鲛人歌能织梦,可惜无人通晓其义。”
白念玉却盯着鲛人指尖流转的?水凝琴?:“以水为弦,以潮为律……原来古籍所载非虚!”
他下意识摸向腰间玉笛,浑然未觉父母正在鲛歌笼罩的光影深处耳鬓厮磨。
行至半途,一座金光闪闪的水晶宫映入眼帘。
宫墙由千年珍珠筑成,在海底微光中泛着温润的白,每一颗珍珠都仿佛蕴含着岁月的沉淀与灵气的流转。
“西海龙宫”四字,笔力遒劲,仿佛由龙爪刻就,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字迹间,似乎还流转着龙族特有的力量与霸气,让人不敢直视,却又心生敬畏。
当水晶宫明珠大门轰然开启时,白战才松开妻子。拓跋玉唇色嫣红如浸了珊瑚汁,慌忙低头整理松散的绦带。
白战龙尾一摆恢复人形,唯余龙角未收,银芒在宫门倾泻的金辉中流转。
“恭迎三太子——”
虾兵蟹将的呼喊震得水流激荡。
楚言三人蓦然回,只见白战从容执起拓跋玉的手走向宫门,她颊边红晕未褪,眼角却含着清亮笑意。
白战拥着拓跋玉,站在众人面前,目光扫过虾兵蟹将,挥手示意:“不必多礼,去禀报父王。”
虾兵蟹将如潮水般退去,片刻后,一名蟹将急步回禀,甲壳碰撞间出清脆的声响:“龙王已至殿前,龙后亦在等候。”
浮春捧紧装了瓷蟹的玉匣小声问:“夫人脸怎这样红?”
楚言收枪沉吟:“许是海底气闷。”
白念玉望着宫门内璀璨的龙柱金阶,喃喃道:“定是祖父的宫殿太耀眼了……”
西海龙王敖广的身影出现在九级玉阶之上,目光扫过儿子龙角与儿媳绯红的面容,龙须微扬。
水晶宫正殿的万丈珠帘次第卷起,鲛绡垂帷在龙息中无风自动。
白战(敖烈)牵着拓跋玉踏过嵌满星屑珊瑚的玉阶,殿内三十六根盘龙柱上的夜明珠同时亮起。
将西海龙王敖广的身影映得分明——金甲已换成家常的苍青蛟绡袍,龙须却在看见儿子的刹那剧烈一颤。
“父王。”白战撩袍欲跪,却被一股无形水波托住。
敖广疾步下阶,龙爪般的手攥住他臂膀,金瞳扫过儿子眉宇间五百载风霜,喉头滚动数次才迸出嘶哑的笑:“归来便好……归来便好!”
指尖拂过儿子肩头未化的海露,那动作轻得像触碰琉璃盏,仿佛稍用力便会惊碎这场大梦。
拓跋玉在丈夫身侧盈盈下拜,茜红锦袍在明珠光下浮动着金线云纹。
她行礼的姿态端庄如人间贵女,可护着孕腹的左手却被白战紧紧扣在掌心,透露出几分龙族新娘的忐忑。
白战掌心在儿子肩头轻按:“念玉,拜见祖父。”
少年应声跪落,玄色海浪纹斗篷在琉璃地面铺展如墨莲。“孙儿敖念玉,恭祝祖父圣安!”
清朗嗓音撞上穹顶垂落的鲛珠帘,激起细碎回响。
敖广俯身搀扶时,一滴泪砸在少年手背——那泪珠离体便凝成浑圆的金珀,滚落脚边化作小小珍珠。
“这般高了……”龙王抚过孙儿肖似儿子的眉眼,指尖在少年鬓角处停留,“你父离家时,尚不及你如今肩头。”
拓跋玉正行至半礼,龙后已携着寒潭冷香疾步而来。
九凤衔珠冠的流苏扫过拓跋玉低垂的眼睫,一双覆着银鳞的手将她托起:“好孩子,莫多礼。”
龙后目光如月华流照,凝在她隆起的小腹,“几个月了,瞧着快临盆了?”
殿内忽有暗流涌动。拓跋玉感到数十道视线聚在腹间,垂眸轻声应道:“回母后,刚满八月。”
“八月?!”龙后腕间玉镯铿然撞响,倏地转向龙王,“人族怀胎十月,可龙蛋……”
敖广龙须无风自动。他凝视拓跋玉腹部的目光如深海探针,试图穿透血肉窥探内里玄机:“龙族子嗣,或三载或五载方成……”
话音在瞥见儿媳苍白的指节时戛然而止。夜明珠光晕骤然波动,映得龙王脸上明暗交错——这位统御西海万年的君主,竟在孙辈血脉之事上显露出罕有的犹疑。
死寂笼罩大殿。白念玉不安地望向父亲,楚言握紧了腰间剑柄,浮春手中的玉匣泛起细密裂纹。
“父王母后。”白战忽然踏前半步,银龙角在殿内绽出清辉,瞬间驱散凝重,“玉儿舟车劳顿,不若先往碧波阁歇息?”
他掌心贴在妻子后腰,龙族独有的温润灵力透过锦袍渗入,拓跋玉紧绷的脊背终于松缓几分。
龙王如蒙大赦,金袖急挥:“龟丞相!引三太子去暖阁!”
龙后更亲自将拓跋玉鬓边微乱的珠钗扶正,腕间滑落的鲛绡帕有意无意覆在她腹上:“阁中暖玉榻已备好,孕中畏寒最是难熬……”
碧波阁内,千年暖玉砌墙,地龙鲛绡毯吞尽了足音。白战挥退侍从,将拓跋玉安置在云母屏风后的流霞榻上。榻边琉璃缸里,楚言早前惊羡的灯笼水母正幽幽吐着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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