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央,巨大的太皇钟矗立如亘古神山,古朴的青铜钟体上刻满了玄奥的符文,此刻正流淌着淡淡的清辉,将下方一片区域牢牢笼罩。
钟内,隐隐传来令人心悸的嘶吼与撞击声,沉闷如雷,每一次撞击都让钟体微不可察地震颤,逸散出丝丝缕缕阴冷污秽的黑气,旋即又被钟体清辉净化。
蓝鹤唳,这位鹤童颜、仙风道骨的长辈,正与玄露子、风鸣子、云崖子三位同门师弟围在钟旁。
玄露子手持拂尘,眉头紧锁,指尖不断掐算,试图推演妖物的核心弱点;风鸣子双掌虚按,维持着一道加固封印的青色风旋。
云崖子则闭目凝神,强大的神念如同无形的网,渗透进钟内空间,仔细探查着噬魂妖的状态。
四人面色凝重,低声商议着如何将这难缠的邪祟彻底炼化消灭,永绝后患。
白战那一声凄厉的呼唤,如同惊雷炸响在凝重的空气中。
四人皆是修为高深之辈,反应快如闪电。蓝鹤唳脸色一变,低喝一声:“不好!”
身影已在原地消失,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玄露子、风鸣子、云崖子紧随其后。
几乎是同一时间,四道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弥漫着血腥气和龙蛋清香的卧房之内。
眼前的景象让四位见惯风浪的长辈也心头一紧。白战抱着毫无生气的拓跋玉,犹如失去伴侣的孤狼,浑身散着绝望的气息。
蓝鹤唳一步抢上前,他深知此刻时间就是生命。
他并未直接触碰拓跋玉,而是伸出右手,掌心向下,隔着一尺距离,缓缓从拓跋玉的头顶百会穴拂过,直至足底涌泉。
一股精纯温和、蕴含着无尽生机的淡青色灵力,如最轻柔的薄纱,瞬间覆盖了拓跋玉全身,细致入微地探查着她体内的每一丝变化。
灵力流淌,蓝鹤唳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下来,紧锁的眉头也稍稍舒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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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回手,长长吁了一口气,看向几乎崩溃的白战,声音沉稳中带着安抚:“没事,没事!龙隐小子,莫要惊慌!你媳妇儿只是耗尽了心力,元气大伤,力竭昏迷了过去。神魂无碍,性命无忧。好生将养些时日,辅以灵药,定能恢复如初。”
他试图用肯定的语气驱散白战心头的阴霾,但似乎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巨大的恐惧早已吞噬了白战的理智。
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蓝鹤唳,泪水混着汗水模糊了视线,声音嘶哑哽咽,充满了不信任的颤抖:“真的…真的吗?师伯,您…您莫不是在框我?她…她怎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像…就像…”
那个可怕的字眼,他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口。
蓝鹤唳被这直白的质疑噎了一下,他一生精研医道,在宗门内德高望重,何曾被小辈如此当面质疑过医术?
一股哭笑不得的愠怒涌上心头。他气极反笑,指着白战骂道:“臭小子!你…你竟敢怀疑老夫的医术?老夫行医济世的时候,你小子还在蛋壳里打转呢!你若是不信,喏——”
他猛地一甩袍袖,带着几分赌气的意味,抬头望向屋顶方向,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促狭,“屋顶上那个惫懒货,还不快滚下来!你师弟嫌老夫老眼昏花,信不过,你来给你弟妹瞧瞧!给这混小子吃颗定心丸!”
他话音未落,一道金光如同闪电般从雕花木窗的缝隙中倏然射入,快得让人只觉眼前一花。金光落定,化作一个身影,正是那躺在屋顶瓦片上偷闲的孙悟空。
依旧是那副不拘小节的模样,一身半旧的僧袍,有些凌乱的毛被遮在僧帽下。
他似乎刚打了个盹,金灿灿的眼眸半睁半闭,还带着一丝慵懒的睡意,慢悠悠地踱步穿过外间,走进这弥漫着紧张气氛的卧房。
他的出现,带着一种与周遭凝重格格不入的闲散,却又奇异地让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聚焦在他身上,仿佛他才是这方天地的中心。
孙悟空对蓝鹤唳的抱怨和众人的注视浑不在意,只是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挠了挠腮帮。
他走到白战跟前,看着师弟怀中气息奄奄的拓跋玉,那玩世不恭的眼神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他没有多余的废话,却如蓝鹤唳一般,伸出毛茸茸的、带着金色毫毛、蕴含着莫测威能的右手,同样隔着尺许距离,掌心向下,缓缓拂过拓跋玉的周身。
他的动作看似随意,甚至比蓝鹤唳更显漫不经心。
但随着他手掌的移动,一层肉眼难辨、却令在场所有修为高深者都感到心悸的淡淡金辉悄然覆盖了拓跋玉。
那金辉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洞察力,仿佛能穿透皮肉骨血,直抵生命本源,甚至能窥见灵魂深处最细微的涟漪。
风鸣子敏锐地感觉到周围空间有极其细微的法则波动,玄露子掐算的手指微微一顿,云崖子更是直接睁开了微闭的双目,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孙悟空的动作不快,从头顶到脚踝,每一个细微之处都未曾放过。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无蓝鹤唳诊断后的放松,也无白战的焦急。
只有那双金睛火眼,在扫过拓跋玉小腹丹田位置,以及那枚被浮春紧紧抱在怀中、金鳞纹路越来越亮的粉色龙蛋时,瞳孔深处似乎有极其复杂的星图在飞流转、推演,最终沉淀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了。每一秒都像一个沉重的鼓点,敲在寂静无声的房间里,敲在每一个人的心尖上。
蓝鹤唳看着孙悟空那副毫无反馈的模样,刚才那点被质疑的愠怒早已被一种更深的不安取代,他捻着胡须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
玄露子停下了掐算,目光凝重地锁在孙悟空身上。风鸣子收回了维持风旋的手,屏住了呼吸。
云崖子更是将全部神念都投注过来,试图从那平静的猴脸上捕捉一丝信息。
浮春抱着温热的龙蛋,感觉那蛋壳下的脉动似乎也感受到了这凝重的气氛,跳动得有些急促,她紧张得几乎要窒息。
白战更是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停止了跳动。
他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师兄这一“看”之上了。他看着孙悟空那平静得近乎漠然的脸。
看着他缓缓收回的手,看着他金眸中那片深沉的幽暗,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他的全身,让他四肢百骸都僵硬冰冷。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像被砂纸打磨,好不容易才从齿缝间挤出两个带着无尽惶恐与哀求的字,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却又重逾千钧,沉甸甸地压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头:师兄…?”
空气中弥漫的死寂,浓稠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孙悟空那微微开阖、似乎即将吐出决定命运的判词的嘴唇之上。
龙蛋的金鳞在粉光中熠熠生辉,如同黑暗中唯一的星辰,映照着母亲苍白的脸庞和父亲绝望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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