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次带着那种让他感觉不适的审视想要看穿他。
他侧身闪开,逃也似地躲进屋里。
好在闻人殊这次并没有拦他。
楼里的夥计上了热水进屋,瞧见满地破碎的屏风,里头床帐也拉得严丝合缝,还以为三人早就折腾过一场,低着头收拾完房间里的狼藉,赶忙就走了。
门一关。
宁折竹从床榻的帐子後面探出脑袋,“你叫热水做什麽?要在这里沐浴?”
闻人殊没说话,轻轻看了他一眼,从怀里掏出什麽东西放在桌上。
叮嘱道,“洗完了记得上药。”
或许他也知道这间房里的气氛古怪,留下这句话之後,就转身出了房间。
宁折竹被他这一连串反应弄得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道他这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又到底发的哪门子的怪气。
不过还是起身在热水里过了一趟,给後背上了金创药。
闻人殊倒是没看错,他从後颈一路到尾椎留下了一道深色的淤痕,覆盖的皮肤表面和内里甚至还在冒出隐隐约约的钝痛。
大面积的颜色和深可见骨的疤痕交错在脊背,他光是摸着就已经觉得狰狞至极,更别说落在别人眼里。
方才那一下,确实是急了。
不过故意设计让影妖偷走影子,他本来也想到了可能会发生这种情况。
况且这伤顶多就是冲击造成的,没有损害到筋骨,对他以往的经验来说,无异于蹭破点皮毛。
乖乖上药就是怕待会儿某人回来,瞧见叮嘱过的事情他没办,指不定又要怎麽挂着张脸发作。
宁折竹倒不是怕他的刀剑,只是知道他不是什麽坏人,对自己那几分别扭的好也是真的,所以耳根子软。
屋里水声和衣料摩挲声渐微,知道他是差不多了,屋外的人才擡手敲门。
房门没锁,直接推开就能进来,可闻人殊偏偏规矩,没听到宁折竹应声之前,就笔直地立在门外等。
进屋,宁折竹才看见他手上拿的有东西。
闻着味儿并不怎麽吸引肚子里的馋虫。
放到桌上,果真是两碗朴实无华的清汤青菜面。
“这麽大一栋酒楼,怎麽连肉也没有?”
闻人殊抿唇,拿出了空荡荡的钱袋子。
不用出声解释,就能让宁折竹直接闭嘴。
两人老老实实吃完素面,外头月色反而比先前更亮了。
宁折竹擡手施法关上了窗子,看了一眼房间的床。
“今夜我在此将就一晚,仙长不如先行回去,明日再说那只影妖的事。”
闻人殊只听不答,收拾了桌上的碗筷拿到楼下,时隔不久,又提着一壶茶走了进来。
宁折竹直勾勾盯着他,皱起了眉。
“被那只妖怪偷去影子本来就是我计划之中的事情,至于替仙长挡下的那招,是个意外,仙长真的不必放在心上。”
“我并未放在心上。”
他坦诚得让宁折竹喉咙一噎。
好些劝慰他的话都没有派上用场。
“那你为什麽还待在这里?”
一旦涉及到真心关切的事情他就会忘记平时装模作样的称谓,前後不统一的口径简直让人无从下口纠正。
“胡莲娘没找到之前,你二妖依旧和城内的剥皮案有关系。”
“原来我还是仙长的阶下囚。”宁折竹几步往榻上一趟,自在了。
他好像对一些乱七八糟的称谓有些谜一样的追求。
“不过屋里只有一张床榻,我们两个人怎麽睡?”
闻人殊默不作声,似乎早有决断,起身往屋外去。
“仙长去哪儿?”
闻人殊轻轻回过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带上房门,屋里屋外就此隔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