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似乎也没想到会遇到他,动作一顿,“苏长官。”
“你今天开店了吗?”苏泽诩看向他抱着的一桶花,“这些都是……?”
“这些是要丢掉的花。”倪境像是怕他离开,大步将花放到店门口的垃圾桶旁边。
他局促地转过身,手指紧张地握住衬衫衣摆,“苏长官要进来坐坐吗?”
苏泽诩没有出声,倪境的声音放低,“很忙的话就算了。”
苏泽诩擡步走进花店,他站在风铃下对倪境微微一笑,“有空。”
倪境身上快要溢出来的低落情绪迅速消失,他在花店里忙忙碌碌为苏泽诩泡了一杯红茶放在吧台上。
提出要让他进来坐坐的是倪境,苏泽诩没有开啓话题,只是一边赏花一边喝着红茶。
“苏长官最近还好吗?”倪境干巴巴地问道。
不擅长聊天的人一开口别人就能知道。
苏泽诩从看见倪境的时候就有点想笑,包括现在。
他稳住心神,轻描淡写道,“出了一趟差,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也算运气不错,所以还好。”
倪境默默握紧手中的水杯,他没有再开口,像是不知道说什麽,又像是沉浸在某种压抑的情绪中。
苏泽诩看了他一眼,闲聊般换了一个话题。
“刚才我和别人相亲的时候在附近吃了个饭,味道还不错,散步过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你,也是巧了。”
倪境应了一声,他的手指紧绷,感觉快要把瓷杯握碎。
“苏长官很着急相亲吗?这次的相亲对象……如何?”
苏泽诩喝着红茶,像是回味般缓缓开口。
“是我家人比较着急,我已经在他们的安排下见过了不少人,之後都没有什麽後续,但这次感觉有些不一样。”
说到这里,苏泽诩适时地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暧昧笑意。
“哪里不一样?”倪境不止手指紧绷,此时就连声线也不自觉紧绷起来。
苏泽诩垂下眼,“我也不知道,但他在邀请我晚上一起看电影的时候我没有拒绝,或许他在我的眼里和别人是不同的。”
“我也想早点定下来让家人安心,或许今晚看完电影,我和他可以再进一步的接触也说不定,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总是相处出来的,你说对吗?”
苏泽诩适时地擡眼,眼带笑意地看向倪境。
倪境现在浑身僵硬,早已听不见他在问什麽了,只能胡乱点头。
晚上,看电影,和别人不同,进一步接触……
倪境放下手中已经出现裂缝的水杯,冷漠地在心里想,他要杀了那个人类。
但苏泽诩如同凌迟一般的话语还在继续。
“他说晚上会来接我,看来为了准点下班我待会儿可有的忙了。”他分明是在抱怨,但唇边却带着笑意。
倪境第一次觉得他脸上的笑意如此刺眼。
苏泽诩说完话,正好将杯子里的红茶喝完,他站起身,“谢谢你的下午茶,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下次再见。”
他推开花店门,在风铃声中离开。
倪境如同雕塑,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
外面过于丰盈的光线从橱窗外进入,在花朵上盛满阳光,连带着办公桌上的玉石雕刻也折射出柔和的光晕。
“……小叔。”
许漳敲开执政官办公室的大门,站在对方的办公桌前,声音压抑地唤了一声。
执政官擡头看了一眼,继续低头查看资料,“什麽事?”
“你还记得之前答应过我的事吗?”许漳扬声,“你明明说过,只要我愿意来联合处实习转正,你就会考虑让我继续和长官接触。”
执政官握着钢笔的手指一顿,头也不擡地回道,“是有这回事。”
“那我现在已经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工作,你为什麽要每天故意留给我根本处理不完的工作量,让我有时间去警司看一眼长官都做不到!”
许漳烦躁地拧眉,“你分明知道!我是为了什麽才会呆在这里!”
“叫嚷什麽?”执政官放下手中的钢笔,擡头看向他,眼神不满。
“没规没矩,这就是你学的家教吗?”
相比许漳的恼怒,执政官表情从容地靠坐在椅子上。
“你的工作量不过是办公室里的平均值,与其在这里抱怨说我故意,你不如去请教一下那些前辈是如何平衡工作与生活的。”
执政官锋利的眼神审视着面前许家最小的孩子,说是孩子,其实也早就长大了。
只是从前他们将许漳保护的太好,让他哪怕现在也能满眼都是逼人的少年锐气。
这在以前,或许他会觉得无所谓,但现在看来,也太过幼稚了些。
难怪追着苏泽诩後面追了那麽久,对方也只是将他当做年轻一辈的下属。
想到这里,执政官忍不住看了眼桌上的时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