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的腿就是那时候坏掉的吗?
秘书长对别人注视他这双腿的视线向来格外敏锐,他猜到了白玄野在想什麽,直接承认。
“我的双腿就是在那时候断掉的,因为我的性子太过倔强,从不服软还总想要逃出去,所以那些人就干脆让我再也走不了路。”
“但後来我依然逃出去了,说来可笑,那时候也有一位多管闲事的警官,他找到蛛丝马迹救出了我,是他亲自把我背了出去。”
之後又如何呢?他双手扶在膝盖上,狠狠地握住,这双残废的双腿依然什麽知觉都没有。
他现在年纪已经不小,回忆起那时候的事情还有点恍惚,明明已经过去多年,但现在说起来的时候,他却觉得像是在昨天。
“他救了我,把我安置在他的房子里面,但很快他就失去了性命,是因为我,或者说是因为我们这样的存在。”
那是一个很寻常的下午,他趴在窗子边看着外面的街道,掐着时间很快就看到了那个警官抱着一袋子面包的身影。
他扬起笑脸,他知道那袋面包是给他的。
他还没来得及打开窗户呼喊,下一秒,他看见街上走着的警官倒在地上,头上不断涌出鲜血。
大街上一片混乱,不断有人在呼喊中枪一类的词。
他脸上血色全失,嘴唇颤抖,他想去救人,但是他的双腿让他无法站立。
他泪流满面地想要打开窗户跳下去,但很快他就看见从巷子里面出来几个人直接把中枪的警官拖走。
而他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
……这些人怎麽还不去死啊。
那一刻,强烈的念头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为什麽还不去死?!去死啊!去死去死去死!!!这个世界还有什麽存在的必要?如果活着只会有痛苦,那为什麽不能毁灭?
只有死亡,才能结束一切。
*
他松开紧握住膝盖的手,眼底汹涌的情绪逐渐平息。
他的双手再次交叠放在腿上盖着的毛毯上,又恢复了那副沉稳从容的秘书长形象。
白玄野不能理解,“既然你曾经遭受过相同的命运,也被人所救,为什麽现在会阻止我们去救那些无辜的人?”
秘书长像是听见了什麽很好笑的事情。
“你以为,我费尽心思爬到这个位置,是为了当什麽救世主的吗?当然不是,只要那些高高在上的人血脉不断延续,只要有人还活着,就永远都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反正已经烂掉了,不如干脆直接毁灭。”
他表情冷静,眼中满是狂热,“我以为,我们是同一种人。”
如果说之前白玄野还能捏着鼻子听下去,到这里他就有点莫名其妙了。
“等一下。”他直接出声打断。
“我们是同一种人这个结论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我们好像今天第一次见面吧?”
碰瓷啊这是,白玄野忍不住抓住季谢的手搓了搓,噫,谁跟这个神经病一样。
季谢一直跟个雕塑一样站在白玄野身後,这会儿被抓住手,它干脆顺势搂住老婆。
对面那个人类在说什麽不关心,它只关心什麽时候能离开。
“我们什麽时候能回家啊?”它真的很想回家,因为老婆说只能在家里进行那种活动。
白玄野拍了拍它的胳膊,“等会儿。”
秘书长倒是不在意他们的无视,他自顾自地回答白玄野的问题。
“你捡到了金属,却对它的力量丝毫不畏惧,甚至能化为己用,而且哪怕是短时间的相处,我也能从你的身手和枪法中猜出点你的身份。”
可能是知道白玄野在想什麽,他还顺便开了个玩笑。
“可能这就是我们这种老狐狸看人的本事吧,我们本来就该是同一种人不是吗?”
“漠视这个世间的一切,不在乎自己,也不在乎别人,你根本就不像是会掺和这些事的人。”
白玄野不爽地啧了一声,“你以为你是谁啊?谁跟你一样,仅凭这些三言两语就想策反我?做梦呢。”
“你想要那个金属,无非是需要它的力量达成你的目的,如果是捡到金属之前,我可能真的会对你想要做的事不管不问,因为跟我没关系。”
他承认,他对这个世界没什麽留恋,也不在意自己的结局,杀手本来就没有明天。
白玄野握紧季谢的手,“但是很可惜,偏偏就是被我捡到了,一想到有你这种神经病惦记它的力量,我就觉得恶心又恼怒。”
这是他的机械心脏,他平时用用对方的力量也就算了,怎麽阴沟里的老鼠也盯上了?还想要毁灭世界?
不好意思,他现在有男朋友,正是享受人生的时候,还没有活够。
白玄野早在秘书长出现的时候就让季谢打开了录像功能。
“秘书长,我有点好奇,不止地下实验室里这个摧毁性巨大的机器,拍卖场和军火偷渡这两件事也跟你有关系吧。你唯恐天下不乱,先用这些方式让它烂掉,再毫无负担地毁灭,美其名曰只有这样才能结束一切。”
“这算什麽,受害者摇身一变成为幕後最大反派吗?你费尽心思爬到这个位置,就是为了加速证明它的不可救药。这种戏码,还真是烂得不能再烂。”
秘书长眼神冷淡地看着他。
“全都是我做的,那又如何?事实证明,就算没有我,该发生的永远都会发生,难道是我拿枪指着他们脑袋让他们去拍卖场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