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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第1页）

痛

纵使是晚上，闷热的感觉也丝毫没有减退。

就像是一层黏腻的面皮，看不见，摸不着，糊在身上，叫人喘不过气来。

林潇然把自己的衣服裹紧，双腿机械地迈着步伐，直奔停车场走去。

刚在屋中享受的凉爽感已经褪散，茶水的温暖也逐渐化作汗液，黏在她的两鬓与额头，把头发沾湿，贴在皮肤上。

头好晕，小腹也不舒服，就连院中喷泉的流水声，此刻听起来也烦人得紧。

林潇然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对着停车场内按了一下。

那辆属于她的车回应了她，将车灯点亮。刺眼的光照亮了碎石路，在空气中形成两条“光路”，黑色的虫豸飞扑上去，在空中乱舞，一遍又一遍地撞在灯罩上，发出啪啪的响声。

林潇然小心地绕过这片区域，从侧面拉开车门，没顾得上仔细检查，就坐到了车里。

啪嚓，手机从口袋中滑落，摔到了地上。

她的一只脚还没有踏进驾驶室，踩在地上，手机也躺在脚的旁边。

目光锁定在那部手机上，塑料的外壳已经有些泛黄，上面的海浪图案被黑夜隐去了细节。本应带来清凉感觉的蓝色，此刻却显得浑浊丶死寂。

“有点倒霉……”她把手机捡起来，对着远处的光亮检查屏幕。

细细的裂纹从中心蔓延开，四散到整个屏幕。

母亲的手丶日料店的碗丶两颗心丶面前的屏幕。它们都有着相同的地方，都用纹路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林潇然把屏幕点亮，上面的时间告诉她已然是深夜，该去休息了。信息栏空荡荡的，连一条广告推送也没有，只是再将时间报了一遍。

她想到自己明天还要早起，于是把手机放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关上车门，把空调打开。

从出风口吹出生硬的凉气，只是吹了一小会儿，林潇然就觉得小腹处更难受了，连带着後腰一起痛。

“我要从这里离开，不能再拖下去了……”她把车辆啓动，嘴唇打开一条缝隙，用呼吸缓解身体的不适。

车辆缓缓发动，载着她朝院外驶去。警卫没有像来时的那样拦她，而是主动帮她升起了栏杆，在离开的时候微微鞠躬。

她想到了自己上午的事情，对着全体工作人员表示歉意，自己很用力地去弯下腰，汗滴顺势滑落到了嘴角，咸得发苦。

林潇然按着原路返回，把车窗打开，让外面的空气灌进来。可是，进来的依旧是热风，她身上的不适没有半点减轻。

不打开车窗，那股闷热的感觉，又会充斥整个车内，更叫她难受。

道路两侧的树林在迅速後退，几棵几棵的被车灯照亮，又马上被黑暗吞噬。

林潇然看着这些树木，这些扎根在土地之中，汲取营养用力向上生长的生灵。

就像她们曾经的谈话一样。

“你和我要谈恋爱谈一辈子吗？”

“我同意。”

“你同意什麽…你同意…我问你什麽你都没反对过。”林潇然躺在纪如瑄的腿上，把书本向下拿了一些，露出眼睛盯着纪如瑄看，“然後老了在夕阳红老年合唱团谈恋爱，对吗？”

纪如瑄用手指把书本勾了勾，林潇然也配合着拿了下来，盖在自己的肚子上。她用食指压在林潇然的唇珠上，狡黠的笑了笑。

“生活要有点仪式感，我们可以去国外，那边允许。或者就在国内，偷偷摸摸的……”她把手指沿着人中滑上去，轻轻捏住林潇然的鼻尖，“当叛逆少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林潇然轻轻拍了下纪如瑄的手背，手指也从鼻尖松开，转而放在了林潇然的手上。

两只手叠在一起，心跳也重合在一起。

“你还是想的话，可以订在有森林的地方。你想想看……洁白的婚纱配上绿色的森林，嗯……”

林潇然把手翻过来，与纪如瑄十指相握，双腿轻轻地摇晃起来，盯着她看，等待着下一句话。

“像白奶油抹茶榛子蛋糕。”

“这麽浪漫的场景…就变成蛋糕了？”林潇然突然起身，把纪如瑄压在身下，用手挠着她的肋间。

被挠到痒处的纪如瑄哈哈大笑，无力地推搡着林潇然，嘴里还念着“潇然我错了”之类的话语。

“你没错，你怎麽会错呢！”林潇然继续挠着她。

两人嬉戏打闹的声音把房间填满，沙发上的垫子也被蹭到了地上。

天气正好，风儿把屋内的气氛衬托得正妙。骑在纪如瑄身上的林潇然正微微喘着粗气，脸上的笑意还没有消下去，嘴角依旧上扬。

“还闹不闹了？下次不许再胡乱打岔……”林潇然盯着她看，眼神不自觉地滑到了锁骨上，因打闹出现的薄汗，正附着在那一小条区域上。

纪如瑄发现她看得出神，于是腿上一用力，把身子翻了过来。

“攻守之势异也，有人分心了。”她把手指叉进林潇然的指缝，笑着和她说：“我魅力还是可以的，能让你这种性格淡的人都分心…说不定我是个狐狸成精什麽的。”

“不许说自己是狐狸精…不好听……”林潇然纵容着纪如瑄，看她把自己的双手举过头顶。

“好，我以後不会这样说了，那我该说些什麽呢？”纪如瑄把脸凑近，拇指在她的手心划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