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上只是劳累,精神上则是疲惫。
因为纪如瑄与林潇然撕破脸皮,闹得很难堪,理智又重新接管了她思考的主要方式。
她说自己不再会与林潇然扯上关系了,要努力忙自己的事业。沈念总感觉这话说了好几次,没有一次成功的。
但是她又摆出了招牌的冷淡脸,也确实这几天都在忙後续的节目与剧本……
信还是不信,这两者在她心中吵架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沈董真是年轻有为啊,没想到当年的小公司,如今火得一塌糊涂!”李星玥的父亲还在拍着马屁,手里紧紧捏着酒杯,眼神却飘到了沈念的背後。
那边是艺人区,受邀请的艺人正在那里休息。其中也不乏一些年轻女演员,有的正在事业上升期,也有的刚刚起步,还不温不火。
她们衣着华丽,为了晚会精心打扮,身上穿的衣服贴身合体,完美展现着身体曲线。
“听说盛华刚签了几个新人,我这儿正好新投了一个网剧,正缺几个……有灵气的小姑娘。”
沈念揉了揉眉心,“李董眼光高,我这儿的人怕是入不了您的法眼。”
她眼光扫到角落里的两个股东正咬着耳朵,一个说道,“老李上周带的女配角,第二天就进了他投资的组。”另一个接话,“可不是嘛,前两年有个舞蹈生,不就是陪他参加了一次酒会……”
声音虽然不大,但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见。
见当事人就在面前,那两人停下了话语,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他,又拿起酒杯装作什麽也没发生。
李星玥的父亲脸色僵了僵,沈念则是假装没看见,拿起酒杯又抿了一口酒。
“沈姐姐今天没带秘书来吗?”李星玥手里拿着一个发卡,手指一直抠弄着它。她说着话,身体朝沈念移了半寸。
“我让她在车内等候。”沈念漫不经心喝着酒,自己背的包就放在了桌角,“不然她一直在我旁边,我会觉得有些不自在,认为自己还在工作。”她喝着酒,视线转向舞池中央,看着形形色色的人群跳舞,觉得疲惫减轻了一些。
李星玥见她没注意到自己,捏着自己的发卡,探过身子假装去拿果盘,“哎呀,发卡掉了。”
她把发卡丢到地上,借弯腰的时机,另一只手把刚抠下来的东西拿住,悄无声息地滑进沈念的包里。
包内的软垫很多,这种细小的声音被完全遮盖住。
李星玥成功把一枚小窃听器安放成功,她刚直起身,沈念也正好放下杯子,对着侍者吩咐道,“请来一杯苏打水,要常温的,谢谢。”
“说起来,之前纪姐送我的瓷器,我还有好好保留着呢。”
“是吗?她跟我提起过,说你很喜欢青花瓷,喜欢它们身上的……?”
“那种优雅的感觉,还有易碎感。”李星玥微笑回答道,手指点着自己的唇边。
“我很喜欢那种美好的事物,洁白又带有优雅的花纹,把它们捧在手心里细细端详,欣赏它们的美好。”
沈念说:“嗯,我能够理解。”
李星玥眼睛弯了弯,“沈念姐理解就好。”
李星玥的父亲突然插话,“沈董说笑了,我们只投有‘潜力’的新人。”他的目光扫过舞池里几个穿着礼服的女演员,视线黏得像是糖浆。
“比如前阵子,那个叫小苏的女演员,看她的试镜,我就觉得……”
“李董。”沈念的声音冷了下来,酒杯轻轻地磕着桌沿,“盛华的艺人只拼演技,不搞旁门左道,您要是想找陪酒的,门後的侍应生比我们的签约演员更专业。”
这是纪如瑄当初与她定下的规矩,绝对不能让自己旗下的艺人蒙受潜规则。
而今天出发前,纪如瑄又是盯着平板看,又是像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跟她三令五申这件事,眉头皱得紧紧的。
周围的股东霎时安静,有人假装低头整理领带,有人端着酒杯转身去聊别的。
沈念也在说完这句话之後,甩甩袖子,端着酒杯与其他股东寒暄了。
连一声冷哼都没有留下。
李星玥看着沈念转身离开的背影,手包里的微型信号接收器轻轻震动了一下,绿灯亮起,显示窃听器已经开始正常工作。
她端起香槟抿了一口,让气泡在舌尖炸开,眼睛眯了眯。
和善的视线随之消失,阴狠的目光被长长的睫毛挡住,先是刺到了自己父亲的身上,又刺到沈念的背上。
沈念和其他股东的交流总带着不动声色的分寸感,刚应对完李星玥父亲的冒犯,转身走向相熟的几位股东时,手里的苏打水已经快被捂热了。
“沈董当真有个性啊,纪影後和您比起来,都算是比较和善的了。”张董手里攥着一个空酒杯,领带打开,显然也是被屋内的热浪闷烦了。
“纪如瑄她…她…她为人比较温和,和善,与我不一样,我脾气比较爆。”
沈念睁眼说着瞎话,心想“都怪纪如瑄那张狐狸脸,什麽都能装得一套一套的,她脾气是跟林潇然待久了才变好的……之前可是出了名的暴躁。”
她又想到纪如瑄经常骑的那匹马,除了她以外没人能近身,凑近就要被尥蹶子。
旁边的刘董插了句话,他是做院线发行的,手指在桌沿敲着节奏:“我听说你们拒了南边那个资方?就那个想塞侄女当女二的。现在敢这麽硬气的,圈内没几家了。”
沈念的指尖在杯身上蹭了蹭,把刚才对李父的话换了种温和的说法:“盛华签艺人看三样——台词丶镜头感丶扛不扛得住大夜戏。至于资方塞的人,要是专业过关,我们求之不得;要是只想着走捷径……”她顿了顿,视线扫过舞池里正被李父搭讪的女演员,“我们的制片组脾气硬,怕得罪人。”
“好,这脾气好!您和纪影後,一个性格强势,一个冷面冰山,这公司妥妥的赚钱…哎我听说上次有家公司为了塞人,把原着里的女二硬是改成了镶金花瓶,观衆骂得他们只能关评论区,啧啧啧。”刘董一边说,一边把酒杯底磕在桌子上。
“行业要干净点,大家才能睡得踏实。”
沈念指尖摩挲着酒杯,突然感觉头也不是太痛了,但是憋笑确实很难受,尤其是听到别人说纪如瑄脾气好的时候。
股东们的交谈渐渐热闹起来,从发行份额聊到版权分成,没人再提李星玥父亲口中的“潜力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