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哼哼唧唧,白眼要翻到天上:“睦王府的人。”
符岁立刻明白,明知故问:“相貌不错的年轻男子?”
秦安对睦王避之不及,连带着对一切与睦王有关的人都没好脸色,他催着符岁:“赶紧撵走,脏了府前的地。”
符岁却没如他意:“叫他进来吧。”
睦王停职幽闭府中待查,王府中人员器物都要筛一遍,这个时候会有什麽人来她这儿?
很快来人就被领到她面前,是一个中等身材,皮肤白皙,细眉长眼的男子。
他穿着一身松花色的湖绸长袍,外面搭着灰鼠皮的披袄。看穿着,睦王对他府上这些清客属实大方。
在男子身後还跟着一名老妇,佝偻着背,穿着一身粗布袄子,怀中抱着一个小包袱,一手拉着男子的披袄随着男子走动,也不擡头看人,只盯着地面。
见到符岁,男子恭敬行礼:“馀某见过郡主尊前,贸然叨扰郡主,是在下之过。”
符岁的目光在一男一女丶一老一少之间打了个转,冷淡地问:“来做什麽?”
受到冷遇,那男子有些尴尬。到底常年以色侍人,男子很快就调整好神情,微笑着回答:“睦王停职,王府每日都有人来往。先前我曾与申国公府上有些龃龉,睦王担忧我安危,这才令我来求助于郡主。”
原来他就是田乾佑提过的与申国公府上马车争路的人。睦王和申国公因此事结怨,申国公挨了打,怀恨在心,这才借着薛光庭与冯家的矛盾拉睦王下水。
只是睦王所谓的“反心”,大概是王博昌为了按死薛光庭“顺势而为”。
见郡主没有回应,男子继续恭维道:“睦王说过,满京中郡主府是最安全的地方,在下只求郡主怜惜,给个落脚之处。”
符岁耳朵里听着男子的话,眼睛却盯在他身後的老妇上。
那名老妇自进来就没擡过头。郡主府人多,奴仆婢子来来往往,路过难免有些声音,每有声音,那名老妇就会向着声音处微微侧头。
“馀郎君身边这位,也是睦王府使唤的人?”
被贵人点到,老妇瞬间停了所有动作,浑身都透着谨小慎微,连身形似乎都收紧一圈。
馀郎君回头看了老妇一眼,这才回道:“是我身边伺候的人,与我有些亲戚关系。”
符岁弯起嘴角冷笑一声:“一个瞎眼老妇,馀郎君与她究竟谁伺候谁?”
男子被拆穿也不慌乱,温声解释:“让郡主见笑了,实在是亲戚走投无路,这才投靠于我。郡主放心,我二人t绝不给郡主多添麻烦,只求郡主能看在与睦王同为宗室的份儿上,赏在下一片瓦遮雨。”
就算睦王怕申国公趁机作践他的枕边人,难道申国公还能去为难一个无处可去的瞎眼老妇?这位馀郎君连“逃难”都要带着这名老妇,他二人究竟谁才是真的需要被庇护的人?
符岁一指老妇:“你这亲戚,前头夫家可是姓吕?”
馀郎君脸色一变,张嘴就想否认,待看到郡主眼中寒意和身旁严阵以待的奴仆侍从,他硬生生咽下已经到口边的话,思忖良久才回答:“是。”
果真如此,看来薛光庭去睦王府根本不是联络睦王,分明是去寻吕氏那位被有钱侄儿接走的老母。
她还心道薛光庭人生地不熟,怎麽能将吕母和田家人藏得那般隐秘,却原来根本就不是薛光庭的手笔。
“田家人呢?没同你一起来?”符岁问他。
馀郎君摇头:“睦王府上没有郡主想知道的田姓奴仆。”
不在睦王府,那在哪里?薛光庭和睦王不怕他们被郡君找到灭口吗?
馀郎君继续回道:“京中也没有郡主想知道的田家人。”
看来他是不打算交代田家人的行踪,或者说,他也不清楚田家人具体在何处。既然他们有信心保住那家人性命,符岁乐得省下一桩麻烦事。
“我府上西南角有几处空房,可以借馀郎君暂住几日。”今日若是馀氏自己来求,符岁不会留他,但是他带着吕氏的母亲来,符岁不能眼看着她被冯家发现。
馀郎君听见郡主愿意收留,脸上现出喜色,一个劲儿地谢恩。吕母也分辨着符岁的方向,颤巍巍躬身。
“有句话带给睦王。”符岁警告馀郎君,“睦王说我府上是京中最安全的地方,我却不这麽认为。”
她虽然愿意庇佑吕氏的母亲,不代表随便什麽人都能随意往她府里塞。
馀郎君能持宠而娇与申国公府上奴仆起争执,符岁不信睦王是刚知道吕母的身份。他掺和冯家的事被申国公和王博昌反将一军收不了场,就指望她这个做侄女的来收拾摊子。
“依我看,这天下没有比献陵更安全的地方,下次若再招呼都不打就往我府上扔人,就别怪我全送去献陵陪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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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朝堂戏终于告一段落,以我的智商,这几章真是写得我抓耳挠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