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而有些害怕。
于是他想了想,轻唤了声“师兄”,颤抖着指尖,缓缓擡起。
青筋明晰的手修长且漂亮,此刻却往下轻压,牢牢地覆于一双不安的眼睛之上。
轻而易举,却不容拒绝。
掌心的灼热将视线完全遮盖,宋岐灵心中一慌,反应不及,便觉唇上贴了抹温热柔软的触感,她浑身僵硬,被迫承受这突如其来的一吻。
师弟的吻如他的人一般,青涩中带着莽撞,浅浅厮磨不到半刻,便轻含住她的下唇,如犬类般,舔咬起来。
宋岐灵吃痛,“呜呜”两声,剧烈挣扎起来。
也不知顾连舟方才是如何进补妖气的,此刻力气大得可怕,任由她如何反抗都无法推开半分,却在张嘴的间隙,叫他钻了空子。
湿滑柔软的舌自她的唇齿间扫过,抵着缝隙蛮横地侵入她的领地,寻着一截柔软缠了上去。
脑子里紧绷的线忽然断开,唯馀一片空白。
一股异样自心尖弥散开来,掠过脊背,飞快窜入四肢百骸,惊得她打了个哆嗦。
身处暖房的潮湿中,喉咙却异常焦渴。
她被迫仰起头,下意识地吞咽,热意自脖颈处往上蔓延,很快便将两颊染得绯红。
失魂之症,这理应是失魂之症。
强硬离开虚相者,必然会受其反噬,以致神智不清,做出此种出格的举动亦在情理之中。
她艰难地动了动双腿,试图为自己挣一丝空隙,不料刚有动作,师弟便有所察觉,膝盖屈起,将她挟得更紧了。
衣料摩挲发出细微的声响,落在耳边格外清晰,混杂着凌乱交缠的呼吸声,一片旖旎。
因着贴得太紧的缘故,师弟身上的每一寸变化都被轻而易举地察觉。
宋岐灵呼吸一窒,继而绝望地在心底骂了句。
她恶向胆边生,张嘴在他唇上狠狠咬了一口,湿热的血腥气霎时间在口腔内蔓延开来,这人却好似不知痛一般,沉溺于这荒唐的情欲中。
【虚烟散尽,万籁寂灭,即见吾咒,百脉通明】
心诀念罢,宋岐灵掐指,依着直觉点上顾连舟的神庭。
【醒】
唇畔的温热流连了片刻,于下一瞬松了开来。
顾连舟意识迷离,眼睫微颤,接着阖眼陷入了沉睡。
只觉身上骤然一松,宋岐灵大口喘息,汲取着新鲜的空气,接着手脚并用,将身上的男人推翻在地。
腿脚软得厉害,好似找不到落点,在潮湿的地面胡乱蹭了几个来回,她终于翻身坐起。
许是方才折腾许久的缘故,此刻暖室里的水汽已尽数散去,清亮的月光透过窗棂散落在地,照亮一片狼藉。
想来师弟出浴匆忙,外头只罩了件宽大的月白中衣,而这衣裳因方才的动作挣开,露出底下的大片肌肤。
穿与不穿,简直没有两样。
宋岐灵只瞄了一眼,心脏便不受控制地胡乱跳动起来,她努力忽视那处异样,揪住他的衣襟往外轻扯,露出心口的紫色妖纹。
浓郁的丶几欲凝成实质的妖气,显露出独属于它的纹样。
九尾狐妖。
师弟的身上第一次显露了妖相,却是被菟丝子吞噬殆尽的狐妖。
“难怪像个登徒子……行径如此风流,原来是沾染了狐狸的习性。”她低声埋怨道,感受着唇畔残留的触感,颇不自在地垂下眼睫,目光自顾连舟下唇的伤口处扫过。
仔细想来,他也算不得冤枉。
将师弟的衣衫重新拢紧,宋岐灵拉起他的臂弯,试图将人拽起,然而她却低估了对方的重量,尤其是失去意识之人,更是重得像头死猪。
徒劳地忙碌了许久,直到把自己折腾出了一身汗,师弟依旧不动如山,恍若扎根于地面。
她甚至尝试唤醒菟丝子帮忙,可这株伴生妖竟也陷于昏睡之中,对她的呼唤声熟视无睹。
思来想去,也只剩最後一个法子。
半晌後。
宋岐灵抱来一卷被褥,将人裹在其中,又取来抹布将地面的水痕擦净,这才倚靠着屏风,望着地上的男人长舒一口气。
虽说她已不是头一回与师弟有肌肤之亲,可上次在阴阳涧捞他上岸时,还能用“救人一命”搪塞过去,如今这般又算什麽?
回忆起方才顾连舟方才那副凶狠的气势,简直像是要吃了她一般,光是想想便觉心口发麻。
想不到这狐妖行事如此淫-乱,男女都不忌。
她朝空气啐骂了句,旋即擡起手,颇为苦恼地捂住脸,耳梢却是如何也遮不住的血色,好似要汇聚成血珠自耳垂滴下来似的。
师弟啊师弟,若有良心,明日醒来便将今夜发生的事情都忘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