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贞英吐了吐舌:“那还是算了。”
姜怀愫坐在梳妆镜前出神,心中没来由地感到有点不痛快。“贞英,你为何那麽怕他呢。”
“这不叫怕,这叫敬重。”
“。。。。。。”好吧,这小鬼头是懂诡辩的。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两人携手往门外走。贞英笑嘻嘻地同她讲述今日安排,说自己最近画技有长进,想给她画一幅肖像,保管她看了满意。
说着说着,贞英斜眼瞥见一道人影,笑意一僵。但很快又将表情调整过来,偏过头去,冲着那方向绽出一个开朗的笑:“三哥什麽时候回来的?降妖可累麽?”
他擡起头,伸出手来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小妹的脸蛋:“你又是什麽时候过来的。”
“早上就来了。”贞英摇了摇手中的油纸包,“娘做了芙蓉糕,让我带来给你和姐姐尝尝。”
“你们吃。”哪咤看了那油纸包一眼就移开目光,继续低头阅字,显然手中的话本更吸引他注意。
姜怀愫看到他手里的东西,封面和书页样式都如此熟悉,顿时大惊失色,急于要挡住他的视线,整个人几乎是扑了过去:“你这话本哪来的?”
“就放在椅边,我随手拿的。应该是你昨天看了,忘记收起来。”
不错,她昨天在椅子上打盹,看了一半的话本随手放在旁边,醒了之後却忘了收回去。。。。。。平常也不见哪咤对这些东西感兴趣,怎麽偏偏捡她剩下的看!
姜怀愫的脑袋越埋越低,几乎要钻进地里去了。若是别的还好,可这话本的主角是哪咤!而且还是十分不正经的那种,换皮到现代也就是在古早言情期刊上连载的那种狗血长文,没什麽逻辑可言,主人公之间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另外夹杂了大量不清水的戏份,看得姜怀愫都脸红。
哪咤当然知道她为什麽这麽紧张,因为他本人在翻阅话本时已经受过一轮冲击了,不看不知道,凡人们竟然是这麽编排他的,真是大开眼界。
话本里有关自己的戏份他都跳着看,但有只鹊妖却不由得让他多瞧了两眼,它在故事中的定位是引路小妖,兼推进剧情的工具人。但性格活泼,古灵精怪,戏份不多却足够出彩。然而哪咤从开头看到现在,鹊妖与“三太子”的对手戏只有寥寥数言,他翻书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渐觉无趣。
李贞英对这平静之下涌动的暗流一无所知,向三哥打过招呼,便要拉着姜怀愫去池边画画。哪咤继续低头看话本,没有要多说几句的意思,也并未朝她发难。
姜怀愫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麽药,心说难不成他竟喜欢这种情节跌宕狗血的夜间读物?觉得新鲜有趣?
一时猜不透他心中所想,只好随贞英去了,木头似的坐在池边,配合贞英画像。一边又忍不住悄悄去睨哪咤,看他眉头时而紧皱时而放松,自己的心也跟着忽上忽下。
两个钟头过去,贞英终于完成大作,心满意足地吁了口气。哪咤也合上了手中话本,走到贞英身後,隔着一段距离,默默用目光验收成果。
贞英小心翼翼地吹干墨迹,揭下画纸,放在小案上摊平,“如何?”
鼻是鼻嘴是嘴,眉眼描摹得相当精细,轮廓线条也尚可。平心而论,于她这个年纪而言,能画出这种水平的话属于天赋异禀级别的了,至少比姜怀愫原先预想的要好得多。
“挺好!”姜怀愫捧着自己的肖像画,脸色露出傻笑。没枉她呆坐了俩钟头,屁股都快坐得没知觉了。
贞英十分大度地将这画赠予给她,不无得意地表示下次还能画得更好。
她眉开眼笑地送走了贞英,望着画布上自己的模样,心中生出一种奇特之感。与照镜子的感觉不同,画上的自己并不与自己一模一样,或许与画师眼里的她的形象更为接近。
哪咤:“我也想看看。”
姜怀愫没防备地把画递给了他,嘴上夸赞道:“你妹妹画技还真不错。”
“一般吧。”哪咤仔细鉴赏完,不留情地泼下半杯冷水。
姜怀愫才不在意,她觉得好看就行了。正琢磨着该把画挂在房中哪个位置,哪咤却面不改色地把画收进了自个儿怀里,丝毫没有把要还给她的意思。
她投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得到了哪咤理直气壮的答复:“真的一般,没有本人一半好看。等下次小妹给你画了更好看的,你再找她要。”
一时也搞不清哪咤是在夸还是在损,她伸手去抢:“什麽啊,我觉得这幅挺好的。”
“对了,今天我看了那话本。。。。。。”
姜怀愫一个激灵,方才居然忘了这一茬!她立刻被转移注意力,也顾不上画像了,紧张地看着哪咤,等待他的下文。
“写得。。。。。。很大胆。”他如是评价道。
“是吗,哈哈,我不清楚,这书是上次在花果山时天兵买来打发时间用的。我只看了几页,後面的还没来得及看,兴许是有凡人目睹你降妖除魔的场面,又自行增添细节编撰成册罢。”姜怀愫神色讪讪地为自己找补。
“不是写降妖。”他狐疑地盯着她,“你真没看过?”
“看了开头。。。。。。”
哪咤神色滞了滞,随後一本正经地同她说道:“那就好。里面说我年少风流,仗着法力高强在妖界欺男霸女。。。。。。你还是别看了,很怪。”
事实上这说得已经算含蓄了,省略了大量细节,只总结出模糊的主线。
姜怀愫连连点头:“好的,不看。”其实已经看了,但她绝对不会看第二遍的。太狂野了,这他爹的居然还是畅销款。